等我醒来，所有的错一笔勾销，饭菜飘香，袅袅炊烟
多年以前
我是个不断犯错的孩子
摔碎母亲珍爱的青瓷碗
玩到回家的时候故意藏在辉煌的
油菜花间
呼灯篱落，我透过矮墙
看见母亲那么着急仍不失秀美的脸
多年以前
我逃避责罚的方式
就是装睡
在我假扮的均匀的呼吸声里
世界重新变得柔和
母亲放下她佯装扬起的巴掌
父亲放轻他那总是敞亮的嗓门
日光放慢她那原本匆匆的脚步
等我醒来
所有的错都一笔勾销
饭菜飘香，袅袅炊烟
多年以前
我以为父亲犯了大错
他年轻俊朗的笑容
像暗夜里落向地平线的
最后一朵烟火
从此他睡在月季盛开的花树下
忙碌了的一世
就此安闲
多年以前
我一直相信装睡的父亲
会在一个月桂飘香的晚上
哼着他那跑了调的山歌
站在我们挂满了玉米和辣椒的
屋檐下
而我和母亲迎出来
用一碗浓郁的姜汤
为他驱散数年风寒
直到今夜
我燃起火堆
一件一件烧着寒衣
故乡万里
我才知道是我犯了大错
父亲那时一定是为了怕我跑得太远
才永远地躺在花下
要我年年思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