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亲情也是无解的。
01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可以说,几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代表,学习好,又听话,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二十一世纪标准的“最适合结婚”对象。
然而这个乖乖女,却做了一件令她父母差点同她断绝亲子关系的事。
你可能猜得到,对,她谈恋爱了,和所有狗血言情剧里的场景一样,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然而生活总比戏剧还要戏剧。
她的父母以一条理由为棒,便坚持要打散这对鸳鸯——她的男朋友是外地人。
其实更全面一点说,是一个外地的北方人。
02
我们从小生长在一个南方小城市里,而似乎那个南方小城的父母都有一种谜一样偏执,认为北方男人靠不住,哪怕我闺蜜的男朋友工作努力,家境富裕,对她又特别地好。
闺蜜的男朋友是她大学时的学长,他们在一起很久以后,闺蜜曾经问过她男朋友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她。
答案非常的玛丽苏,但是几乎每个女生听到了都会感动。
她的男朋友说,有一次和室友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去食堂吃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她一个人,独自的,默默吃饭。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保护这个女生。
每一颗心都是柔软的,哪怕有再坚强的外壳,都抵挡不住这世界随时而来的孤独与冷寂。
然后他们在一起了,我“不幸”成为品尝他们狗粮的第一人,她告诉我,他的男朋友会在她姨妈疼的时候,买止疼药买暖宝宝以及各种可以缓解疼痛的东西给她,陪她逛一天街到晚上还给她洗脚,这几乎是我听到过的最完美的男友。
可是,上帝把这么完美的人带到你身边,好像是给你一个完美的试用装,你爱上了却不能购买。
闺蜜从知道男友是北方人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们永远过不了她父母那关,她跟男朋友摊牌过,然后她男朋友给了她一个超man的回答。
让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是我的责任,这件事我会解决。
然后,他们一路从学校到社会,四年多的时间里,闺蜜从来不敢将男朋友的事告诉父母,而她的父母仍然抱着将来让女儿嫁给本地人的希望。
03
悲剧往往是发生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而且充满令人悲哀的巧合。
那天,闺蜜外婆的手机坏了,老人家舍不得花钱买新手机,就让闺蜜的弟弟把闺蜜之前丢在家里不用的旧手机找出来给她用。
其实那部手机在被遗弃的时候已经沉沦在不断重启与关机的循环之中,闺蜜判定这手机已经没救了才将它丢在家里,然而好死不死,时隔多年,他弟弟再翻出这部手机给它充上电以后,它竟然奇迹般的好了,没事了。
然后一切的发展开始不受控制,闺蜜的妈妈随手翻看了手机里的东西,短信,聊天记录等等。
那天早上我前脚刚踏进公司大楼的时候,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伴随着闺蜜崩溃的哭声,我知道,她的父母知道她男朋友的事了。
05
究竟当子女犯了什么样的错时,父母会生气到要同自己的亲生女儿断绝亲子关系呢?在我的认知里,杀人、放火、不忠、不孝是可以的。但从,没想过原来交一个北方的男友也同那些违法的事一样严重。
闺蜜告诉我,其实这些年来,他们已经越来越发觉在一起一辈子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不说她自己,就是他男朋友,作为独生子,家里经济条件也好,不可能让他留在南方弃家业不顾。
而前段时间,男友家里更是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今年年底一定要回去,她知道,他们这场爱情终究是要走到头了。
事发之后,闺蜜父母强硬的态度更是磨灭了他男友据理力争的动力,如果他父母嫌他没钱没能力什么的,他都可以去证明自己一直是靠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
可是,身为一个北方人这个理由,他怎么都反驳不了,连跟女朋友父母对话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样一个理由未免太可笑,或者说去劝说父母,多做一下思想工作或许就会有转机。
可在这件事里,问题并不是单纯的地域偏见,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偏执,以及一系列周遭负面事情的佐证。
闺蜜的小姨以及她妈妈朋友的女儿,同样是当初不顾家里反对而同“北方人”结婚,最后男方不是出轨就是家暴。
这些片面的事件如果发生在远方,那么只会是茶余饭后新闻里的笑谈,然而当他们发生在身边,就恰恰成了她的父母,偏执于“北方男人不可靠”的佐证。
闺蜜的妈妈在知道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去,不是质问,而是劈头盖脸的谩骂。用我们那座小城的方言,用最恶毒的词语,骂自己的女儿。
这是闺蜜几近崩溃的一大原因,因为父母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竿子打死的教育就是她从小所受的。
06
中间一大段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安抚她父母的过程因为太过伤心,这里不提也罢。
结果就是,她告诉父母她已经分手,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北方人,也不会找外地人。
而其实她的内心已经死了,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她没同她父母说的是,这辈子如果被逼婚,她宁可选择玉石俱焚。
故事到这里,我作为全程参与者,我所感到的是,父母的执着或许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枷锁,这把枷锁以道德捆绑我们,不按照他们所想的去做,便是不孝。
而在特定的情境之下,这是会将人逼到绝路的,比如你的父母偏执,还比如你偏执的父母没有学识,只有在穷苦环境下积累的,他们认为对的社会经验,而他们还强迫你接受并认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最后的最后,我的闺蜜和他男友,在最悲哀的岁月里,安慰彼此,到年底,他们就要分手了,也许剩下的时光里会成为他们彼此毕生的纪念。
小时候觉得,长大多好啊,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没人告诉我们,成长的代价恰恰是失去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