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妍被送走的第三天傍晚,巴林返回山庄,他先去向羿枭雄密报此行的经过。半个时辰后,他又特地来到天骄的住处。两人一见面,天骄就抓住巴林的手问:“巴叔叔,海妍她还好吗?”
“你放心,这三天里,我不但将海妍姑娘的后续治疗完成,还把她姐姐海兰姑娘身上的蛇毒治愈。”巴林看着天骄喜出望外地神情,接着说,“之所以我今天才赶回来,是怕她们的伤情反复,现在来看,已经没有大碍。”
天骄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三天里,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海妍,他对海妍的迷恋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连他自己都很惊奇,为什么会对才认识几天的海妍有那么强烈的情感。
“谢谢你,巴叔叔。”天骄由衷地感激巴林。
“大少爷,有件事情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巴林皱着眉头说,很显然,他也很难开口。
“怎么了?”天骄又着急起来。
“庄主严令,在治愈她们姐妹之后,必须让她们远离鹿鼎山庄,走得越远越好,这也是做为治愈她们伤情的条件。”
“啊!”天骄惊呼起来,“这……这……她们答应了?”
“她们还能有选择吗?”巴林叹了口气,“早在我赶回山庄的同时,她们就收拾东西,搬离原先的住所。”
天骄沉默下来,这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沉不住气,说什么也要去找她们,经过近日这一连串的变故,他也成熟不少,现在他的脑子在不停地转,既然父亲决意不让自己找到海妍,那自己再着急也没有用。要找到海妍,只有让叶狂歌去找,以他的能力,多半能够找到海妍姐妹。
想到这儿,天骄稍稍定了定神,他再次向巴林致谢:“还是要谢谢巴叔叔给海妍治好伤,至于她们的去留,那是我爹下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违抗的。”
“大少爷能这么想,那是最好的。”巴林也知道他心里不舒坦,但自己也是听从庄主的命令行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拱手告辞:“那么,我回家了。”
“我送送您。”天骄送他出门。
两人走到屋外,天骄停住脚步,说了声:“巴叔叔慢走。”巴林点点头,他刚走出两步,又停下来,扭头说:“大少爷,你最好不要去找她们,有些事情就是要顺应天意,像你和那位姑娘,该分手时候就要忍痛分手,如要强求,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巴林说完这番话就匆匆走开,已经挠挠头,想了半晌也想不通巴林为什么这么说。他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叶狂歌或者能猜出巴林这番话的意思。
天骄飞步跑向叶狂歌的住处,在叶狂歌屋里,他把巴林说的话重复给叶狂歌听,连一个字也不敢遗漏。叶狂歌听完,深思了一阵,抬起头说:“天骄,这件事情绝不仅仅是你爹派他去治伤那么简单。”
“你是说……”天骄虽猜不透他爹的真正意图,但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也认为父亲决不会这么轻易放走海妍的,可究竟他父亲还有什么阴谋,那是他说什么也想不到的。
“天骄,现在说什么也为时过早,只有见着她们的面,我们才能确定庄主对她们姐妹做了什么。”
“这可怎么办?”天骄着急起来,“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这样。”叶狂歌咬了咬牙说,“你先别急,着急也没有用。再等几天,我就偷偷溜出去,去找她们姐妹。”
“真的?”天骄眼睛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事已如此,叶狂歌也只好把实情告诉天骄,“我这一走,再也不能回来了。”
“什么?”天骄又吃了一惊,“你说我爹……”
叶狂歌黯然点头:“如果你爹执意要海妍姐妹死,那我此行也是凶多吉少,退一万步说,我擅自离开山庄去找她们,庄主无论如何也容不得我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天骄实在不愿意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叶狂歌摇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自己肯定不能离开山庄,即使你出去,也决不会找到她们,如果找不到海妍姑娘,你这辈子都不会快乐,是吧?”
天骄“嗯”了一声,然后又带着万分歉意说:“狂歌,我固然挂念海妍,可让你做这么大的牺牲,我……”
“千万不要这样说。”叶狂歌说,“我本来就是个浪迹江湖的命,你跟我不一样。天骄,我们能做好朋友这些年,我已知足了。”
天骄听他说的动情,自己心里也一阵酸楚。叶狂歌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江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说不定下一刻,事态就向着好的一面发展呢。”
天骄站起来看着叶狂歌,他何尝不知道这只是叶狂歌安慰他呢。天骄拉住叶狂歌的手说:“离开山庄后,你要多加小心,如果你发现我爹还要向你动手,马上回来告诉我。”
叶狂歌点点头,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虽然现在两人还在面对面谈话,不久之后,就会天各一方,今生能不能再见一面,都很难说,所以此刻无疑就是生离死别。
两个好朋友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叶狂歌说:“天骄,别再难过了,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你记住了,等我一离开山庄,你就要准备一套说辞来应付你爹,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去找还海妍姑娘。”
“这个我也想过了,”天骄说,“狂歌,谢谢你。”
叶狂歌微笑说:“回去休息吧,我们还有好几天能聚在一起呢。”
天骄也觉得再留下来徒增伤感,他慢慢回到自己屋里,直接躺上床,脑海里一片翻腾,一会儿我眼前出现还要姐妹惨死在相总管手下,一会儿又出现叶狂歌毙于他父亲手下 。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天骄还是没有一丝倦意,突然,有人在屋外大叫:“大少爷,庄主叫你过去一趟。”
天骄一下子跳下床,推门一看,一名武士站在门外,他说:“大少爷,庄主正在大厅发火呢。”
“怎么回事?”
“叶先生逃出山庄,还打死三名武士,伤了十几名。”
“啊!”天骄吓出一身冷汗,随即问,“那他人呢?”
“跑了。”武士说,“我们二十几人都没能拦住他。”
听说叶狂歌逃走,天骄的心宽了不少,他随这名武士一起去见父亲,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怎样向父亲撒谎。
两人来到大厅外,天骄推门而入。一进来,他的寒毛立刻竖了起来。大厅中间躺了三名武士的尸体,相总管和他的弟子都在大厅两旁肃立。羿枭雄还是带着面具,坐在大厅上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天骄还是从他从眼睛里发出的冷光而感觉心胆俱寒。
“爹,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羿枭雄沉声问,“叶狂歌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爹。”天骄脖子一梗,“你是说我叫他杀死这三名武士?”
“天骄,”羿枭雄的声音低了下来,“傍晚时候,你不是去找过叶狂歌?你们都说了什么?”
“只是闲聊。”天骄很惊讶叶狂歌出手怎么这么狠,但事已如此,他是决不能出卖朋友的。“巴林告诉我,他治好海妍姐妹的伤,我很高兴,就去告诉叶狂歌,就是这样。”
“天骄,”羿枭雄根本不相信儿子的话,但他并不挑明,“我不想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但我相信,你不会忤逆到和叶狂歌联手杀死山庄的武士。”
“谢谢爹信任。”天骄并不领情,在这一刻,父子俩的心里都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隔阂。天骄对父亲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不满,叶狂歌的确要逃出山庄,可如果不是父亲派人阻拦,他出手会那么重吗?看来父亲是决意要切断自己和海妍之间的一切联系了。
“你先回屋吧。”羿枭雄说,“山庄的事情,你从来没有参与,以后也不要参与了。”
天骄听懂他父亲这句话的分量。羿枭雄这是要儿子永远不得插手山庄的事务。好在天骄从来也没有过以后要做庄主的念头。于是他对父亲施了一礼:“我回去了,爹。”
羿枭雄摆摆手,不再说话。天骄走出大厅,连看也不看相成礼他们一眼。
离开大厅后,天骄回到自己的屋子,蒙头大睡。第二天一早,他看见山庄里的武士们全都手执兵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嗤的一笑,自顾走过去。
每天上午,天骄都来到那片果林,树上的仅剩的几枚“天骄蜜”都已腐烂,可初见海妍那一天的情形却深深印在他的心底,怕是这辈子都难以磨灭。
第五天上午,天骄仍在林间徜徉。突然,一支冷箭“嗖”的一声从他耳边射过,随即插在一棵果树的树干。天骄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只见箭尾上绑着一片纸条。他走过去拔出长箭,解开纸条一看,上面是叶狂歌的字迹:我已找到海妍,速来五里坡。
天骄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收好纸条,环顾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人。其实从叶狂歌逃离山庄之后,每天都有武士暗地跟踪天骄,天骄虽然看不到她们,但天骄很肯定,她们就躲在暗处,不过现在他要去见海妍,说不得,他也要伤几名武士了。不论如何,谁都无法阻止自己去见海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