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丽是个老实女人,从单位下岗后,托关系找到一家私企,在食堂做饭,本本分分已经干了十几年光景。
去年,公司扩大经营规模,新开了一条生产线,一下子增加了十几个工人。
本来做着十几个人的饭,不论刮风下雨,每天早上五点多,罗玉丽便骑着自行车准时从家赶到食堂。
蒸馒头、花卷、包子,变着法的给工人们做可口的饭菜,饭菜基本不限量,一定让苦钱的工友们吃饱吃好。
这一下多了十几张嘴,罗玉丽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公司又从外面找了一个人,给罗玉丽打下手。
新来的女人叫老丁,是个老江湖。因为没有固定工作,也不想出牛马力,常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
她做过小买卖,也摆过地摊,阅人无数,很有心机和手段。
罗玉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日后会被这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拿真心待人,别人就会真心待你。
没准别人还会拿捏你的软肋,歪曲事实,混淆是非,费劲心机的排挤你。
短短数月,在公司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做了十几年的罗玉丽,便一甩手再也不愿意干了。罗玉丽意气用事,却正中别人的下怀。
老丁刚到食堂没几天,便给罗玉丽立规矩。说卫生打扫的不好,说罗玉丽用的佐料不好,一看就是小路货。让罗玉丽重买。
看着老丁在食堂指手画脚,罗玉丽心里咯噔一下。这间小小的食堂,曾经是罗玉丽的快乐王国。
她将家里的收音机带到食堂,无数个日子里,罗玉丽一边干活一边着听音乐,心里别提有多充实和幸福。
阳光透过窗户,碎金一样撒了进来。恍惚间,罗玉丽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岁,回到了从前那热火朝天的大生产中。
老实本分的罗玉丽,只要有个稳定的工作,不管有多累,都尽心尽力。她始终觉得,做人做事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因为不想和老丁发生冲突,罗玉丽便顺从的从超市买了老丁指定的牌子。
看罗玉丽性格软弱,这么好拿捏,老丁便愈发的变本加厉。
这天一大清早,天寒地冻。罗玉丽为了买到新鲜便宜的青菜,骑着自行车,来到十几里路外的清水河街市。
在街市上,罗玉丽看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面前摆了一堆土豆。
“大姐,这些土豆都是我自己种的,很便宜,你行行好,买些回去把。”老人朝罗玉丽招呼到。
“唉,那么大岁数,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来做生意啊?”罗玉丽问到。
“趁自己还能动,挣两个零花钱,不想为难儿女。”老人拭了一下眼角,眼里有晶莹的光在闪动。
罗玉丽的心一下子软了,便买了老人不少土豆。
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善举,却成了罗玉丽和老丁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老丁给土豆扒皮的时候,发现土豆里面有些黑点,便顺手拍了照片发给了后勤部长。
两个人做饭的时候,老丁事事压着罗玉丽一头。人前让罗玉丽多歇歇,重活她来做,人后说自己是大厨,罗玉丽的厨艺比不上自己。
罗玉丽丝毫没有察觉,老丁在算计着自己。还笑呵呵的跟老丁谈天说地,家长里短,一口一个大妹子。
后来,无意间罗玉丽知道了土豆的事,便找老丁理论。
论撒泼打滚,罗玉丽哪是老丁的对手,老丁结结实实的把罗玉丽收拾了一顿。
两个人打完、骂完,又觉得这么大岁数了,在外人面前有些难看,有点下不来台。很快,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跟没事人一样。
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老丁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拿捏到罗玉丽了。
罗玉丽腼腆,爱面子,只要不听她老丁的,就跟她大闹一场,想必老实巴交的罗玉丽,在众人面前也只能忍气吞声。
按理说,两个人都是社会底层的人,一个机关算尽,一个忍辱负重,却都不过是为了生存。
这天在厨房,两个人刚刚忙完。“老罗啊,咱们天天做饭,这买菜成本有点高啊。”老丁搓着手上的面说道。
“老丁,我买菜都是买当季的时令菜,太贵的菜我也不敢买,就怕开销太大。”罗玉丽说道。
“你不能买死鱼吗,菜买便宜点的,大不了我们拿回家做,谁也看不见,到时候多放点佐料,那些工人也吃不出来。”老丁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老丁啊,我做饭有个原则,我自己能入口的东西才能给别人吃。”罗玉丽喃喃的说道。
两个人不欢而散,继续磕磕绊绊。罗玉丽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干劲,经常坐在餐桌前,抹着眼泪,兀自叹息。
几个月后,不堪重负的罗玉丽,便跟老板说自己不干了。这期间,两个人的恩怨,外人看不出谁是谁非,这些是非曲直便成了罗生门。
罗玉丽走后,很快生意精老丁便承包了食堂,自己成了老板。
每当工人们吃饭的时候,老丁就倚在门口,拿眼斜睨着,死死盯着工人们有没有人多拿一点吃食。
要是有人饭量大,多吃了一点,便一定要说到这个人的脸上,或者背地里骂几句。
工人们脸皮薄,被说了几次后,饭都不敢多吃了。
谁也不好意思,因为一点吃的喝的,去领导那里反映情况,有的人甚至到了半下午,便开始饿肚子。
而且,能说的清吗,会不会又成为另外一个罗生门。
方寸之间,大家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这里早就成了老丁盘亘着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