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宗教总爱谈生死呢?不谈生死,让耶和华谈张家长李家短王家不薄也不厚,让释迦牟尼谈炒股炒房,合适么?况且他们也不感兴趣呀!为什么必须规定要一壶清茶来谈生论死,而不用一壶美酒说生话死呢?慷慨激昂,舞剑吟赋,叹春悲秋,有多么感染人呢。非也非也,席上大伙儿灌得胃都抽筋了,横八竖七撂倒一片,找不到北啦,大家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醒来明日忧;或者来个太白遗风,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此境此情,神颠魂倒,还谈什么生论什么死,醉生梦死还差不多,因此,泡壶清茶,二三好友,再来点梵乐琴曲,参参禅,悟悟生死,气氛便生发出来了。
尘世间,众生芸芸,尊尊贱贱,上至帝王公卿,下至贩夫走卒,劳劳碌碌,无非为这两件损事,求名图利,最终到头也绕不开这两件破事,哪两桩破事呢?还真的实在是绕不开生死这两件混蛋破事啊,谁让我们恶业深重,脱不了六道轮回呢,苍天苍天,奈何奈何呵!在生死面前,人类的所作所为,所思所虑,显得何等渺小可笑啊!
自幼生活在乡下,经常听到农夫年老体衰之时,总向老天唠叨:“老天爷呀,俺不中用啦,您咋还不收俺呀,快快教俺走吧!”幼年听到这些话,常令我陷入深思,对死亡的世界万分好奇,对活着的社会有些置疑。人一旦不中用了为何要去求死呢?人活一世难道仅仅去做个“有用的人么?”世人脑子里所谓的有用,无非是养家糊口,结婚生子,积累财富,老有积蓄罢了,想想好使人悲从中来呢。《石头记》中的好了歌,世人皆言神仙好,唯有XX忘不了!描给了流浪生死,草木一秋的众生相啊!人一旦完成了生存的程序之后,也就弃如蔽履,遵循自然法则,牛老入林,猫老入山,呜呼哀哉了,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人这一辈子,短短的几十年,薄薄的追悼词,苦苦的一杯酒,只为了一碗饭,生老病死,不愿来也得来投胎,不愿走也得闭了眼放了下速速走!佛说,万般带不去,只留业随身。又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应作如是观。莫非这便是人生的真相么,好不令人悲欣交集!
生与死的游戏,每刻每时都在上演,迫于生活的压力,生死的现象早就难以触动柔软的灵魂。在乡下,对丧葬,劳动人民发挥了天才的艺术创造,把死亡白事演绎成降生红事般的喜剧狂欢,唱大戏,脱衣舞,渾段子,各色人等,各路鬼神,在生死之疲劳的辗压下,在善恶之彼岸的荒原边,在众神的酣畅的黄昏里,处在食物链最底端的阶层们,把亡灵的安魂曲升级为生者酒神般的欢乐诵,中华民族呀,我真服了您啦!对待命终丧葬,这么处理,这样的版本,实在太那个够爽够过瘾啦!
首次触动我幼小心灵的死的事件是我曾祖母的死,这些信奉“活着就该有用”的老百姓,许许多多的老者都是在无尽的劳作中按下生命的休止符,肤色如生,安然而逝,乐个儿孙满堂,功德圆满。我的爷爷是个老秀才,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谈古论今,说狐话鬼,意犹未尽才与世长辞;我的父亲更是奇葩,一生耕读传家,除了种地读书,打牌下棋,抽烟饮酒,一样不沾。临终还手不释卷,预至时日,合掌而呼:“菩萨救我!”遂磕然而逝。论资摆辈,下一位轮到我啦,心里真有点有小激动呢!
禅门让弟子们参“父母未生之前我是谁?”对这个哲学问题,禅师给出的答案精彩纷呈,激动人心,还真令人脑洞大开呀!比如济公禅师寂灭之际,留有一偈,此偈端的精彩!“六十年来狼藉,西壁打倒东壁。此日踏浪归来,依旧天清水碧!”字字放光,句句狰狞,啧啧,好个诗句!好啦,生死的话题,到此吧,茶也喝个透了,放泡热尿睡个好觉,明日是礼拜一,挣钱养家要紧,散场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