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斜阳又入我梦

亲爱的小白:

我总喜欢这样喊你,每每想家时脑海也总有你夕阳下的背影。他们说你聪明,温柔懂事,我想大概只有我能读懂你的内心吧,而你总是静静看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远方……远方,似乎是你最向往的地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便喜欢这样坐着,面对着太阳,在这寂静的大山中显得格外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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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宁愿你活的像大黄一样,简单不知忧愁,无疑,从小被宠爱着的大黄是幸福的,还记得将你从街头带回时你眼中的戒备,不知所措,多像个迷路的孩子,我轻轻的靠近竟让你紧张万分。我告诉你:“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没有人追打,没有人再虐待你了……”

多幸运,逐渐在这大山中你奔跑的身影成为我高中回家时最期待的风景,我总喜欢带着你在大山中肆无忌惮地奔跑,不顾奶奶的呼喊,带着你一直奔跑,你总是那么灵活迅速,我追不上便躲进旁边的草丛里,一会儿便可以看见你呼呼地跑来扒开草丛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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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草丛里跑出的兔子永远是你最大的兴趣,你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跑过一个个山头,你总能将兔子堵过来我这边,在我的吆喝下兔子便会转头,正好跑向你的方向,这时的你绝对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左追右堵,一会儿便能叼一只兔子欢快地跑回来,仿佛勇士归来般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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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时你如同一只好胜的狮子,不允许你的领土内出现陌生的动物,比如獾,狐狸……要么驱逐,要么决斗,有次你伤痕累累地带回一只猎物,看到那尖利的牙齿,我便知道这肯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斗争,而这仿佛是你最看重的事情,哪怕那猎物并不能成为你的食物,任由那躯体逐渐腐烂,你总透露出王者般的骄傲,我知,那是你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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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和你在山里跑累时,我们便选一处山顶看夕阳,这是你最爱的活动,日日如此,就那样望着远处,静静地望着,我总会想,你是否想起了你曾经悲惨的岁月,你那不知漂泊到了何处的孩子,你绝对是一位好母亲,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孩子,只知每次你的孩子刚满月时便会被妈妈送给来要狗崽的亲戚,我自是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大黄,有你,最多只能留一个你的孩子,否则,漫山遍野的大小狗不是这两座大山能承载的。你可能还会想起你那年少的梦吧,他们说你很聪明,夸你懂事,但我知,那是因为你从小就生活在无依无靠,遭人嫌弃的环境里,你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你知道如何看人脸色……你的内心从未甘于平庸过,奔跑,斗争……你心中有属于你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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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高中毕业,我并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但一心想去远方,我问你,如果我要去远方,你甚至一年才能见到我一次,从此我去寻找我的远方,故乡永远成了故乡,你是否会劝我留下?你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衣服,依旧去看远方,那天一片烟雨蒙蒙,仿佛前方迷茫的未来,我说,可我终究想去远方,那里车水马龙,我可能活的像只蝼蚁,无依无靠,独自一人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没有山,不再看见繁星满天,没有机会看夕阳一点点落下……我说了好多好多,最后我说,可是我也不甘一生没有作为,只有在那种环境里我才能磨练自己,你转过头看着我,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坚定,还有你的一闪而过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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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执意去了北京,爸妈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叹息离家太远了。我亦知,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我常常会怀念故乡的秋天,那满山遍野的向日葵,那随风飘来的谷物香味,那突然窜出的松鼠,那饥饿时远远闻见的妈妈做的饭菜香味儿,还有那蔚蓝天空下奔跑的身影……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闹着,看着你们开心时夸张地摇着尾巴,亦或为一只猎物集体戒备,实在闲来便互相追逐……这些都构成我关于故乡,关于年少最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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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放假再次回家时家中必是又添了不同的动物,妈妈仿佛要将所有能养的动物都养个遍,牛的种类换了一种又一种,养鸭没意思,再养几只鹅,仿佛一个农场一般,而我,最喜欢这种生活的,整日逗逗这个,看看那个,心血来潮偷偷将糖啊,饼干啊拿一袋,看看哪些家伙吃,哪些家伙不吃,而你每次都要跟着我蹭吃蹭喝,吃到糖跑开吐出来又转过头要吃的,可我偏偏气不起来你。每次回家非要将圈里的牛解开去放,顺便将山羊也带上,若不是母亲阻拦,恐怕那十几头猪也要带着了,反正最后总是浩浩荡荡一堆去上山,你仿佛保镖一般跟在后面,这时,我总觉得我们是山里的王,甚至会想你这样一直陪着我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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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我并不时常跟别人说起你,思念,有时只想埋在心里,不愿分享给旁人。而今,我在远方,遇见了许多人,听见了许多故事,看见了许多美景,你夕阳下的背影是我最难忘的风景,你的那些故事,每每想起便不由思念,秋风乍起,已近黄昏,你是否又在眺望远方,亦或想起了远方的我?时光那么长,摇摇晃聚散,我且远行,你说去吧,默默将故事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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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那抹斜阳又入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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