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
朋友之交,宜得删繁就简。
能享福也能受罪,能人前也能人后,能站起也能圪蹴得下,才活得坦然,要不就只有碰死到墙上一条路可行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种样子,好多人聚到一起时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人是个贱虫。一天到晚坐着浑身不自在,吃饭不香,睡觉不实,总觉得慌惺兮兮。人一干活,吃饭香了,睡觉也踏实了,觉得皇帝都不怯了。
行事不在旁人知道不知道,而在自家知道不知道;自家做下好事刻在自家心里,做下瞎事也刻在自家心里,都抹不掉;其实天知道地也知道,记在天上刻在地上,也是抹不掉的。
好饭耐不得三顿吃,好衣架不住半月穿,好书却经得住一辈子读。
有经过多少周折而顺利地达到目的取得胜利,反倒使人觉得意犹未尽不大过瘾。
冷先生瞅着佝偻在椅子上的白嘉轩说:“兄弟,我看人到世上来没有享福的尽是受苦的,穷汉有穷汉的苦楚,富汉有富汉的苦楚,皇官贵人也是有难言的苦楚。这是人出世时带来的。你看,个个人都是哇哇大哭着来到这世上,没听说哪人落地头一声不是哭而是笑……既是人到世上来注定要受苦,明白人不论遇见啥样的灾难都要想得开啊。”冷先生一次说下这么多话连他自己也颇惊诧。
我权当狗咬了。人嘛,不能跟狗计较。
埋葬完最后一个死去家人的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四壁皆空的屋内火坑上疲惫憔悴默然无语,第二天天亮以后再也没有醒来......人们惊奇地发现,人原来什么病不生也是可以死掉的。
《妻妾成群》:
十二点钟把楼上的枯寂的一天分成两半,一半是沉闷的早晨,另一半是更加沉闷更加漫长的午后。
她说,就来就是做戏嘛。伤心可不值得,做戏做得好能骗别人,做得不好只能骗自己。
她其实挺可怜的,没亲没故的,怕你不疼她,脾气就坏了。
临走他对颂莲说,你这人有意思,我猜不透你的心。颂莲说,你也一样,我也猜不透你的心。
谁的心也不能掏出来看,谁心狠谁自己最清楚。
颂莲说,我去过了,丫环说她病了,拦住门不让我进。陈佐千鼻孔皇哼了一声,她一不高兴就称病。又说,她想爬到我头上来。颂莲说,你让她爬吗?陈佐千挥挥手说,休想,女人永远爬不到男人的头上来。
颂莲说,什么叫做小?继母考虑了一下,说,就是做妾,名份是委屈了点。颂莲冷笑了一声,名份是什么?名份是我这样人考虑的吗?反正我交给你卖了,你要是顾及父亲的情义,就把我卖个好主吧。
她想女人是多么奇怪啊,女人能把别人琢磨透了,就是琢磨不透她自己。
颂莲刚要上去行礼,毓如手里的佛珠突然断了线,滚了一地,毓如推开红木靠椅下地捡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罪过,罪过。颂莲相帮去捡,被毓如轻轻地推开,她说,罪过,罪过,始终没抬眼看颂莲一眼。
下雪了,世界就剩下一半了;另外一半看不见了,它被静静地抹去,也许这就是一场不彻底的死亡。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第一次的背叛是不可挽回的。它引起更多的背叛,如同连锁反应一次次地使我们离最初的背叛越来越远。
自学者和学生的区别,不在于知识的广度,而在于生命力和自信心的差异。
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人最大的弱点是善良。
表面是清晰明了的谎言,背后却是晦涩难懂的真相。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
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要活在真实中,不欺骗自己也不欺骗别人,除非与世隔绝。一旦有旁人见证我们的行为。不管我们乐意不乐意,都得适应旁观我们的目光,我们所做的一切便无一是真了。有公众在场,考虑公众,就是活在谎言中。
恐惧之感吞灭了所有的感情和本能。
每一夜你都梦见死,好象你真的愿意告别这个世界。
我们无法明白自己要什么。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既不能把它与我们以前的生活相比较,也无法使其完美之后再来度过。
如果你觉得这些句子能够打动你,不妨拿起书本读一读,那种精神上的享受,无法言说,唯有一读方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