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国有诗
01
我最好的姐妹阿凉要结婚了,下个月。
可是我第一反应是失落。
那个曾经陪着我笑陪着我哭陪着我发疯陪着我失恋的阿凉要嫁人了。
我笑着祝福她,心里莫名的失落却起伏难安。
02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天生对婚礼都有一种向往,所以小时候热衷于办婚礼过家家,披着床单觉得自己是最漂亮的新娘。那时候还不觉得有个人牵着自己的手说我愿意是多郑重的誓言,也不明白为什么新嫁娘会流眼泪——能穿美美的婚纱,不应该是最美好的事么?
可能年少的时候不谈婚,羞提爱,有的只是那种萌动的小心思,悄悄地,想着一个人。如此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我愿意,我都愿意。
在直接地间接地见证了无数场婚礼之后,我心中对于婚礼的懵懂被那年大热的《失恋33天》里一个仅有几帧的镜头掀起波澜。场景是高中教室,婚纱是百褶裙的校服。那句无声的我愿意像极了17岁那年惹得清秀少年面红耳赤眼神慌乱的“我喜欢你”,还有旁人的起哄鼓掌,足以让人把眼睛留在鞋尖仿佛只为计算白鞋子上的尘埃几何,却又不愿错过面前人那一声声憨憨浅笑和羞赧轻骂。
镜头一闪而过,却是刻骨铭心。
03
阿凉问我要不要去做姐妹,我迟疑了,但还是答应了。
我好像再也没有那样期待过婚礼,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可是她披上婚纱的样子,是那么好看。
白衬衫和百褶裙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不仅仅因为那不是我曾经的校服,还因为我一直等待着我的白衬衫。那是时光许诺给我的一件白纱,终于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变得有了幸福的味道。那种期待让我小心爱慕着我的婚礼和我愿意,像仓鼠守护着果仁。
阿凉的婚礼持续了整整一天,虽然是工作日,可是还是热闹非常。
那一整天我跑前跑后,好几次踩到姐妹裙的裙摆差点摔倒。平底的单鞋仿佛也开始无法承受双脚的沉重,可是心中时常涌起的复杂的情绪让我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状态。
前一天晚上一两点才睡第二天五点多就起来敷面膜化妆的阿凉。
穿着密密粗线绣成的,质地坚硬的龙凤褂的一次次跪下给长辈敬茶的阿凉。
中午时分去到了夫家走完一整套习俗流程才终于有空坐着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的阿凉。
傍晚时分穿着高跟鞋在大厅门口迎客接近两个小时却还是笑着的阿凉。
婚礼仪式上,抛花球环节时,对着司仪说要把手捧花直接给我的阿凉。
她说,有些长距离的坚持特别辛苦甚至是不可能,但是我希望她有可能。
她说,直接接过了花球就会幸福的。
我本应该笑的。
可是五味杂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04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我打开电脑追剧,手里端着公司食堂里平淡无奇的菜。剧情跌宕得反常,仿佛从中生生截断插入一段本不该有的情节。我愣住了。
我看见她挽着他。
我看见她穿着长长的白纱。
我看见他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我看见他隐忍的眼,她喜悦的泪。
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啊,为什么像被我夹起的炸带鱼,被厚厚的椒盐包裹着,味道霸道地越过鼻腔直冲脑门,惹得眼泪可以连眨都不眨就落下。
他看着她,不说话。
他看着我,抱歉,终究还是,辜负你。
不,你没有辜负我,你只是毁掉了我的那件白纱,还有我愿意。
05
那是个异常冰冷的夜。
可乐说,然然对不起我必须娶她。
然然对不起,我懦弱了,我选择了我的家。
然然你别哭,你不要安慰我,本来应该我安慰你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然,然然,然然,然然......
我木然地笑着看着他,可乐,你愿意吗。
他愣住了,什么,我......我不知道。
可乐,你记得我最爱喝什么吗?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头只是默默看着鞋尖上的灰,手指局促不安地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放开。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大笑出来,可乐,你不是不记得,你是不知道。
老天很合时宜地下起小雨,我没有带伞,离开的时候偶遇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老鼠。它停下来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阿凉,谢谢你的祝福,我也希望我可能。
可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再也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