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朋友

我有个好朋友,大家都叫他明哥,是个技术男。

和他快速成为好朋友,是因为他陪我走过了一段失恋时间。他懂我的难过与沮丧,我不想说,他就安静地待着。每次我不想一个人的时候,就给他发信息,我想看电影了。然后,他就会在下班后坐四十多分钟车来我家门前电影院,陪我看场电影,然后回家。

好的友谊挺简单的,你陪我走过一段人生低谷。

后来,我们一起去看过很多风景,去过轻松休闲的普吉岛,潜过美丽清澈的仙本那,走过灿日碧阳的迪拜沙漠,骑过青春美好的草原天路……就在一次次一起看世界的路上成为了更好的朋友,吃过很多美食,见过彼此很丑很蠢的时候,也一起在运动中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们一路走来,相互嫌弃,又一起犯二,一起长大,一起对抗世界。

我喜欢这样的朋友,也乐此不彼的找到同类,建立这样的“小圈子”。无论是两个人、三个人还是七八个人,不在数量,重在相通。我们是群居动物,人内心终究还是希望找到同类的,有几个类似的朋友,偶尔受伤了沮丧了失意了,心里也会觉得“真好,我还有他们在”。喜欢大家每年找个时间待在一起,干点平时不擅长也不怎么会干的事儿,就看着彼此的脸,每年都是一副还没有放弃的表情时,心里会觉得小确幸般的美好。

两年前,明哥离开了帝都,去杭州创业了。从一个技术男到一个月收入全款刷掉一台特斯拉时,身为朋友的我,自是为好友的“飞上枝头”感到开心。

就在他没日没夜的吐血加班时,我又一次失恋了。还是很想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吐槽,却总是收到“无人回应”。偶尔几天后收到回复时,我也早已忘了当时第一时间想打电话给他说话的心情。

我问,“你在忙什么?杭州的生活怎么样?”

“还行,就是没什么朋友,偶尔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有点迷茫,还是挺想念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为什么不和我们update你的近况,大家也都很关心你,你这样总是消失太没礼貌了。”那时的我,是生气,真的生气,不是因为不接电话,而是觉得,我把你当闺蜜,你却让我感受到了我的“不被需要”。好友之间,一旦关系进入了单向箭头,就像一段节奏欢快的乐曲突然之间有了断点一样,开始出现了不和谐的刺耳声。

明哥回过一次北京,我们的小团体再次齐聚,大家进行了集体批斗会,明哥也进行了“深刻”反省道歉。

后来,明哥回了杭州,一切又都好像回到了原点,大家的日子仍是照旧,我们的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着。偶尔收不到回复的我,也早已习惯,好像有着急的情绪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打给他了,不着急的也更加想不到去和他分享了。

中秋节前夜回家路上,突然收到了明哥的信息,“哈喽美女,最近还好吗?”

我第一反应以为是他被盗号了,毕竟这么官方的称呼,往上看了看上次给他发信息的时间,6月14日晚上9点,想着接下来会不会骗子要和我借钱了,于是谨慎的回了句测试下,“你还知道回我信息啊!”

“一言难尽啊,你十一回仙桃吗?”

听到这么具体的地点时,才觉得放心了,“回的路上。难尽你联系我干啥,你是失恋了吗?”毕竟,一般他也只有有事儿发生时才联系我,而大多数有事都是和失恋有关。

“想念你就联系你不行么,我6号回,到时候回去我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不是要绝交么。”话虽然是气话,但我已然没有了两年前的“生气”,好像都懒得生气了。

“你发了多少消息呀?我换了手机,看不到聊天记录和未查看的信息,所以……不知道你之前都发了些什么?”

“就发了一条,我要腾讯账号密码。”我好像已经懒得解释之前错过的很多情绪和想联系的原因了。我们有太多功课需要补,每天在工作上拼命努力生存强颜欢笑就够累的了,成年人的友谊,偶尔跟不上了,就这样在静悄悄中渐行渐远了。就像是内心早已千军万马,但表面上却只不动声色地要了一条腾讯账号密码。

“小气鬼,腾讯密码不给你就要绝交吗!对不起,我错了,不该玩消失,可我胡汉三不是又回来了吗!”

“是的,腾讯密码都不舍得告诉我不该绝交吗!我还把迪拜游记补齐了,大家都在表扬我,只有你是静音。”

“迪拜游记是发在朋友圈了吗,还是怎样?我来看看,请你看在我变瘦的份上原谅我。”

明哥还是那么不正经,连道歉都让我有了“老生常谈”的味道,毕竟上次认真批斗后都波澜不惊,这次的我,已经不想听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这样的话没有任何真诚的味道。

不过我还是发了一篇游记给他,明哥回了句,“嘿嘿,就知道你好。”然后就再次静音了。

我知道,明哥一定都没有点开我花了小半个月心思写的“那年我们的旅程”,但我好像也不想戳穿了。

成年人的友谊,怎么这么简单,又这么脆弱。

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一起闹一起笑,也会突然不争吵不崩溃,默不作声地疏离。没有什么来日方长,就乍然谢幕了。然后彼此,不追问不解释,心照不宣一拍两散,到后来,沉默离开,再也不见。

我们一生中遇到的人一定很多,但很多也都是只陪着走了某一段路。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和你说再见。

然后,似乎,散伙是人生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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