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又是一年毕业季,在朋友圈中一片秀合照的笑脸下,是很多的无奈和担忧。
同学牛哥,考上了公务员。父亲作为局里的小领导,看见同事,无论以前关系怎样,必说自己的儿子。不听到一句“你儿子真厉害,随你啊”的这样的话,绝不停止话题。
牛哥的朋友纷纷前来来祝贺,可牛哥反而比平时严肃的多。他摇头连说,就是个公务员而已,我爸逼我的。
一晚酒酣之后,他醉醺醺地抱着瓶子说:“呵,我爸终于有一个能在同事面前,炫耀自己儿子的机会了。我满了他的心意,可我满了自己的心意了吗?”
我爸说:“你现在不懂,就等着以后感激我吧。以后,以后,什么都是以后,然后什么都得听他的。”
我回去想了很久,我想最后还是自己在选择,而我们也可以不听父亲的。
我们认为我们是畏于父命,事实上是不是我们太畏于以后,太担忧以后就真的是父母说的那样呢?
父母说,公务员再改革,国家也缺不了。现在你嫌工资少,可久了不比你在企业轻松些,稳定些?而最终我们不是忍不了公务员的工资低,而是怕自己在企业久了,真的会承受不住那里的压力。
父母说,当个老师多好,一年有两个寒暑假,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想去哪儿就在家给学生补课,那老挣钱了。而我们往往还不是就图那个寒暑假,而是怕自己有一天不选择老师之后,会羡慕人家的清闲。
其实,就算当了老师和公务员,也不像父母说的那样,工作轻松,空闲较多,还财源滚滚。这和彩票多像,而谁能说买彩票是靠谱的?
可父母会说,你看你,当初要听我的,现在是不是就不这么累,就不这么的没时间,而不能常回家看看我这老两口了。
这话太扎心了。
我们怎么辩解?我们说,就当初听你们的也是这样,我们信,我们的爸妈信吗?结果摆在父母面前,我们怎么为自己开脱?
我们怎么安慰?我们说,是啊,当初就该听你们的。然后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我们心里难受不难受?
我们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父母。可我们也知道,爱是爱,埋怨却也时时的存在。
很多人听从父母的原因,可能会有这一点:我们现在听从了,以后我们不用被父母埋怨,我们可以埋怨他们了。
这个点很怪,怪就怪在为什么在潜意识中是,我们禁不住父母的埋怨,而父母却能禁得住我们的埋怨呢?
/02/
高考的分数马上就公布了,很多家长为高考报志愿的事儿,忙得团团转。这几天晚上散步,我就被叫住好几回。
一位父亲对我说:“我家儿子,说了不报医,不报老师。我说那就去公安大学吧,还不干,要学平面设计。气死我了,我儿子就不像你,听话。”
还没等我来发表见解,我妈马上说:“我家孩子听话这点倒是不假啊,我让考教师资格证,就考了;让报公务员就报了。”
看到我妈一脸得意的样子,确实是在向别人夸赞我,那位父亲也连连地点头说着“真好,真好,就不该生儿子。”
可我觉得自己就是吃了黄莲,苦说不得,还得微笑说着“哪里,哪里。”
那位父亲接着说,他是不听我和他妈的了。我就对他说,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以后自己别后悔。
这话说得没毛病,就是说得时候感情太强烈,表情太丰富,眼睛瞪得太大,脸憋得太红。
这话听了之后,我还很是熟悉。
/03/
我本不想考驾照,自己的理由很多,可是还是敌不过我妈的一句话。我妈说,你自己决定,以后你别后悔,后悔也别和我说。
这话憋得我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都这么说了,还让我怎么自己决定?等我心情稍稍平复,我说,老妈你这态度,还哪是让我决定啊?
我妈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指着我说:“我哪里有态度,我态度怎么了,妈什么时候逼过你,我态度又不行了,那以后我不说话得了。”
“妈,我不是这意……”
“我就说你以后别后悔,以后需要你临时开个车了,你还没时间考证。人家都会,就你不会。你不后悔就行,你爱考不考,就像我愿意给你拿那两千多块钱似得。”
“你自己决定,以后别后悔就行。”
以后,以后,又是以后。然后我带着情绪,去学车了。
等到我一学到不顺之处,那句“以后别后悔的话’就在耳畔回响,就接着越发地带着情绪,带着厌恶地学。
厌恶地学着一件事情,那感觉真的难受。
父母说,你学什么,到最后都得厌恶。这是他们劝我们,做他们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的理由之一。
可是,至少学习自己喜欢的事情,当自己厌恶的时候,会先想自己的原因吧?当遇到问题时,先考虑的是怎么解决,而不是抱怨为什么当初你偏要我这么的选择吧?
承担那句“以后自己别后悔”的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呢?该需要怎样的倔强呢?而万一自己当初的勇气和倔强让自己吃了苦头,还不能后悔一下,来安慰自己的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有多少孩子,在外面久了,想坐在父母身边把外面受的苦哭诉出来,却怕那一句,“让你当初不听我们”的话,而宁愿把话闷在心里。
路不止一条,可走哪条的决定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因为,既然我们太怕选择别人说的那个“以后会后悔”的路,那么就选择一条以后可以埋怨别人的路吧。
但这是自己的路啊,怎么最后变成了一次赌气的抉择?
/04/
那位父亲说我听话,我妈也说我乖巧。
可是我不能说,教师资格证报是报了,可我备考时,每天愁眉苦脸,三门考试一门没过,最后也没去补考,书都给了学妹;公务员考试我也报了,可我一点儿书也没看,考试那天,趴在考场睡了半个点儿。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考研。理由很多,一半是因为诗和远方,还有一半,很具体,不想一谈到以后的工作就是老师和公务员。
路有很多,可总听那一两条,你自己的脑海中的路就只剩那一两条了。
考上研究生之后,一天晚上我妈说,以后你在校兼职啊,就去新东方当个老师。本来并不抗拒,一听又回到了老师,我就气得不打一处来。我说,以后别再跟我提老师。
其实,我并不讨厌老师的职业,也并不是不想成为一名老师。我讨厌的是被注定,为什么被你们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了呢?
路不止一条,为什么走成你们心中的样子?
而我不是抗拒你们,而是抗拒成为你们心中样子的我,却不是自己心中的样子,而自己又没有勇气不去不顺从。
这个别人我最怕是父母,因为我爱他们,而不想怨他们。怨父母,我们心里难受,怨自己,父母心里也难受。
为什么相互伤害?因为彼此爱得深沉。
而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少说些斩钉截铁的话,少说些以后怎样怎样的赌注?
学车这件事,我对母亲的执意很是不满。但也没有什么,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大的决定。
四年前,我高考失利,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学习。在这之前,我没有做过火车,没有出过省。我说,妈,我害怕去那么远的地方,到时后悔了,我可怎么办。
我妈说,我和你爸还年轻力壮,后悔就后悔,咱回家,爸妈还能养你。
当我不怕后悔的时候,我迈出了第一步。
自己走的路,硬撑着也要走完。其实,不是这样,你可以不走完,可以转头换个路,甚至往回走。只要你认为自己底气还在,初衷还在,而不是面子不在。
你可以后悔的,后悔重来,怎么了?面子怎么了?能和自己的路相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