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548年9月2日，喀山

亚历山大·鲍里索维奇·戈尔巴特-舒依茨基的部队第一个越过伏尔加河，绕过喀山前往阿尔斯克要塞，以阻挡对俄罗斯军队后方造成威胁的敌军部队。

国王率领大军围攻喀山汗国的首都。

1548年的喀山是什么样的呢？

是的，他是这片区域规模最大，防卫最完善的城市。但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城市内部的土地达到了180公顷。虽然灾难性的少于俄罗斯的大城市，但是对于喀山来说足够了。这些土地如果全部用于种植粮食，那么最多可以供应12000人。但是他们的经济基础并不是农业。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少？毕竟，这是喀山汗国的首都！是财富和权力集中的地方！然而，对于喀山来说，这种情况并不令人惊讶。就像通常的游牧部落一样，喀山汗国的一切都依赖于战利品，也就是掠夺资源。

在古代，任何经济的基础都是农业。它是粮食和饲料的基础。反过来，农业决定了人口数量和在它上面的其他事物。

鞑靼人的农业是什么？是游牧业——一种非常简单，非常廉价同时也是最低效的畜牧业形式。它仅仅要比捕鱼和狩猎强上一点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种植业。这种产业占据主导地位，这导致了广大的地区居住着非常贫困的居民。反过来，这意味着商业和手工业少的可以忽略不计，结果是，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非常低，特别是工艺品，非常的少而且差。

当然，通过过境贸易和对外劫掠，他们获得了数量惊人的财富。但是，因为自身的手工业很糟糕，所以，所有这些财富都被用来购买进口产品。包括武器、铠甲、布料和其他东西。

即使是和俄罗斯人相比，鞑靼人的国家也十分贫穷。这导致了政治局势的普遍不稳定，经济和社会发展停滞不前。他们实际上还处于从古老的游牧部落到国家形态的转变当中。因为鞑靼汗国的财力非常有限。

顺便说一下，贫困和混乱不仅影响到了城市，也波及到了军队。这很合乎逻辑。武器装备并不便宜。俄罗斯，在伊凡三世的年代，军队的结构和鞑靼人很相似，但是，因为更加富裕，军队的装备要远远好于这些“草原勇士”。

例如，俄罗斯本地的贵族能够给士兵购买大型的层压式复合弓，但是，大多数鞑靼部落是买不起这种产品的。不是每个草原勇士都能买得起这么贵的玩具。俄罗斯人的箭头非常精良。但是对于草原来说，他们是无法生产这些的，他们的优良弓箭总是不足。甚至在帖木儿帝国时代，皇帝也在为了如何让每个士兵分到20支箭而发愁。他们用尽全力想办法。但是依然没有取得成功。他们尝试自己生产箭头，但是直到最后也无法和俄罗斯的箭头相提并论。

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鞑靼汗国会给俄罗斯带来这么多的问题呢？因为，草原上的鞑靼人民兵数量相当的多。俄罗斯和波兰-立陶宛联盟之间的冲突相当严重。在战争期间，他们都积极争取鞑靼人的支持。同时，奥斯曼帝国积极支持鞑靼人，奥斯曼苏丹向鞑靼人提供金钱、武器专家，有时候直接派遣军队。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他们只是因为拥有太多军队而造成了严重威胁。他们大多数人都擅长抢掠……

但是，尽管存在着种种困难，萨法·格莱还是为进行防御做好了准备。

他将城里的基督徒奴隶转移到阿尔斯克要塞。因为，当俄罗斯人到来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反叛，想方设法打开喀山的城门。部分“不可靠的”商人和市民被驱逐，送往偏僻的乡村地区。然后是外地的驻军被调到喀山，进行防守。其中有大约7000名精锐部队。更多的只是无法在野战当中对抗俄罗斯人的老弱残兵。

“巴塞勒斯”带来了3500名经过训练的新军，大约10000名其他部队，还有非常优秀的炮兵。人数不算太多。但是，这支军队要优于萨法·格莱的部队。毕竟俄罗斯方面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穿着精良的盔甲。

克里米亚大汗被击败并且暂时退出了战斗。在叶琳娜波利斯遭到失败之后，哈吉塔尔汉也安静了下来。同盟被破坏了。但是，诺盖方面的问题依然存在。是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莫斯科和诺盖方面建立了一定的联系，但是，诺盖的主要利益还是在喀山方面，即使“巴塞勒斯”想要招安诺盖人，他们也不太乐意。共同的敌人——莫斯科的存在，暂时阻止了诺盖上层的权力斗争，让他们联合起来。毕竟，如果这一次击败了莫斯科人，那么得到的利益将会十分丰厚。

诺盖人会出现在哪里呢？

如果他们在哈吉塔尔汉的帮助下，通过水路从中游进攻伏尔加河右岸，那么可以不用担心。三艘大型战舰和十几艘其他军舰完全封锁住了喀山周围的水面。河口被大型堡垒——“圣安娜”和“圣索菲亚”所封锁。此外，右岸还在叶琳娜波利斯的火力覆盖下，那里有很多重型火炮以及训练有素的驻军。诺盖军队是无法通过的。另外，在下游的卡马河，他们也因为巨型战舰的存在而无法通过。所以只剩下河流的上游。“巴塞勒斯”对那里缺乏侦察，同时，上游的居民对俄罗斯很不友好。当然，那里有戈尔巴特-舒依茨基的军队守卫着。但是，国王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诺盖军队从那里来了，那么舒依茨基的部队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当然，他们可以顶很长时间……

这些不确定的情况迫使君主进行速决战，不打算进行长期围攻。仅仅因为，他不能受到喀山驻军和诺盖部落援兵的两面夹击。是的，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可能会赢。但是，这样会让自己损失惨重。当然，他不会受到致命打击。叶琳娜波利斯，两个新修的前进堡垒和内河上面的强大舰队让他能够进退自如。但是依然要为最坏的情况做好打算。因此，“巴西勒斯”在城市周围尽快的部署好了部队，将他所有的重型炮兵都集中在最重要的地点——“大拱门”对面。8门12磅炮和18门8磅炮开始进行轰击。开炮的频率要尽量快，只要不让火炮过热就行。其他火炮——轻型的3磅火炮轰击其他城门。他们向防御工事发射铸铁制成的开花弹，营造紧张气氛。

炮击在9月2日凌晨结束。

“大拱门”、两侧的塔楼和它们之间的城墙看起来很糟糕。防御工事几乎成为了废墟。木头、砖石的残骸散落在了城墙周围，城墙变成了一米高的障碍物。

12磅炮发射的实心弹以很高的速度打进了城墙，不仅破坏了古老的防御工事，而且还产生了大量的碎片破坏了后面的很多工事。

敌人想要在倒塌的墙壁后面修建马蹄形的障碍物，这根本没有成功。工作量太大，而且，不断地炮击使得他们的工作受到阻碍。重炮和野战炮不仅将三座木塔和大约170米的城墙炸开，而且还将城墙后面的很多建筑物炸坏了。

在黎明时分，敌人投降的建议被以一种自命不凡的形式驳回。

小号吹响了。

步兵团的士兵们急忙集合在一起。

“巴塞勒斯”下令发动攻击。

鞑靼人损失惨重，在这种情况下，莫斯科的步兵团攻进了城市。

攻击的前锋是专门的突击队。国王为此选择了最优秀的战士，进行最严格的战斗训练，他们是专门为攻击城市和进行巷战准备的。他们有大而重的盾牌，比较短的佩刀以及重型标枪。一切都很像古罗马的传统。甚至盾牌上面的装饰也完全效仿古罗马。看起来，他们就像从古代浮雕上面下来的人——除了靴子和裤子来自英格兰，其他地方都像古罗马。

50名鞑靼人开始用弓箭射击，刚刚他们躲藏在了矮墙后面。但是，鞑靼人的攻击效果很弱。突击队用盾牌保护了自己的前面，上方和两侧。这样几乎挡住了所有的箭头。而那些落入盾牌缝隙的箭，碰到的则是强大的盔甲。

在这个阶段，突击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承受密集的箭雨。毕竟，他们身后就是莫斯科的步兵团，步兵的防护——并没有突击队那么好。他们做到了。箭头从前方飞来，从两侧飞来，甚至从上方向他们飞来——鞑靼人从树上向他们放箭。

在靠近城墙的时候，突击队停了下来，开始改变阵型。毕竟现在只有从前方射来的箭，对付敌人变得更加容易。只有变换阵型并不容易。但是，突击队在之前已经接受了很多训练，同时，精良的盔甲让他们在变换阵型的时候不会被箭伤到。

突击队将标枪扔向了鞑靼人。鞑靼人已经准备好了弓箭和长矛，他们想要和敌人在街垒当中作战。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对手为他们准备了什么武器。

最前方的突击队举起盾牌挡住敌人的攻击，而第二行开始投掷标枪。他们的投掷相当准确。即使是上千年前的罗马士兵，也未必赶得上现在的这些俄罗斯人。

标枪对于群体目标的有效性简直令人惊讶。毕竟，它们拥有强大的动能，可以穿透鞑靼人的轻型柳条盾牌和锁子甲。尤其是，这些都是重型标枪，投出去甚至可以击穿两三个人。

五秒钟过去了。士兵们又再次投出了标枪。然后是下一次。还有更多。

很有效！这太吓人了？敌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武器。当然，轻型标枪在亚洲、北非以及欧洲各地被广泛使用。但是，它们的杀伤力并没有这么大……

为什么是标枪？为什么伊万·瓦西里耶维奇选择这种古老的武器？

因为他出现在16世纪的大地上，而且在11年前仅仅是个小男孩。他还没有办法提升俄罗斯人的一切。

是的，最好是使用手榴弹。即使是过去的手榴弹——用火点燃引线的简易手榴弹。但是，这些东西太过昂贵。在1537年，俄罗斯依然不知道如何制造铸铁件。即使是现在，也只有重型炮弹敢于使用铸铁作为弹丸。生产更加便宜的铸铁一直是伊万·瓦西里耶维奇面临的难题。

而标枪呢？这是最简单的产品，即使是技能最差的铁匠也可以打造。而且它很有效。至少在短距离之内非常有效。而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对这些标枪进行了改进。它们的长度达到了8英尺，使它们更加适合攻击鞑靼人。在10步远的距离上，它们可以洞穿墙壁，而且可以连续穿过好几个人。鞑靼人使用的都是轻便的柳条盾牌，上面仅仅覆盖着皮革，因为轻便很受游牧民族的欢迎，但是却并不具备防御标枪的能力。还有锁子甲，它们的防御力甚至不如盾牌。

此时，步兵团的主要力量已经到来。

鞑靼人的弓箭手向后退，他们的步兵填补了空缺。他们是鞑靼人的精锐部队，盔甲很好，有的还有盾牌。弓箭手需要补充箭头，堡垒里面有足够的箭头。但是今天在这里，每一个人手里的“20支箭”都会以惊人的速度消耗完。在这种情况下，防守者无法对突击队进行压制。

步兵团停留在墙壁前面——火枪手向鞑靼人猛烈射击。一个敌人倒下了。另一个冲到前面。然后，另一个人被打死。如此反复多次。枪声逐渐稀疏下来，防守者的士气逐渐低落。趁此机会，突击队员向前冲去，希望尽快攻克街垒，并且占领街垒后面的桥头堡。他们袭击了敌人防御当中最薄弱的环节，步兵团用火枪帮助他们进行火力压制。

突击队在通过街垒的时候，需要变换阵型，他们的队列暂时出现了混乱。鞑靼人用尽全部力量袭击了他们。

但是仅此而已。

突击队使用大盾牌抵挡他们，用短刀砍断敌人没有防护的腿、刺进敌人的脸部和颈部。喀山的保卫者们没有为一场前所未见的战斗做好准备。他们的短矛和马刀对付不了重甲的敌人。几个世纪以来的古代战争证明了，披着铠甲的士兵，攻击力要远远好于轻装的敌人。

在突击队攻破街垒之后，步兵团开始了进攻。他们拿起了圆形盾牌和自己的佩刀，同突击队员一起杀向敌人。火枪手也在猛烈射击。他们先是在墙壁后面射击，然后穿过街垒，不顾自己的危险，向仅仅两三步外的敌人开火。

街垒里面的敌人最终被清除了。喀山很快就会被全部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