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谋生,亦谋爱。
亦舒忠诚于她,文中道尽了人们在生存,与找寻自我之间的相爱相杀。《我的前半生》里,罗子君在爱情的幻灭中涅槃重生。喜宝则说,我要很多的爱,或者很多的钱。
谋生是与这世界抗争,挣扎出生存的一席之地。谋爱是与这世界和解,寻找心灵的安放之所。
然而,谋生与谋爱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孰轻孰重。不过就是人生的一体两面。谋生即是谋爱。
小孩刚生下来那几年,游戏是人生头等大事。到了上学的年纪突然被强制做“严肃的事情”,比如学习。几乎每个人都因为边写作业边玩而被斥责过。
自此以后,学与玩之间,事业与家庭之间,生活与爱情之间被划上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仿佛它们互为反义词。
高明一点的人追求其平衡,有舍有得。芸芸众生大都只顾眼前,快考试了学习,放假了狂玩。养不活自己的时候咬牙切齿为五斗米折腰,站稳了脚跟再风花雪月。盘点一生,得到的往往的都是打折品。工作不是自己喜欢的,枕边人不是最爱的。
在严肃与不严肃之间频繁切换,就好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是最耗能的一种活法儿。
达芬奇是个私生子,好在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时期,是一个私生子的“黄金年代”。他们可以享受自由的成长,不必继承家族事业。自由生长的结果就是他不仅仅是一个画家,也是科学家,对于医学解剖做出了奠基人般的贡献。当然还有很多未竟的工作,写了一半的手稿,做了一半的发明,还有画了一辈子的《蒙娜丽莎》,临终前还经常拿出来描绘几笔,也不知道最终到底完成了没有。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没有上过学。
这样的有趣的人生多令人向往。辛苦谋求的,是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
人生归根结底是一场独自一人的修行,幸运的是并没有人规定这场修行必须严肃且无趣。
王小波在大学里的专业是化学,后又转到数学,最后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事儿是写小说。感谢他走上文学之路的时候,并没有管写小说是否能养活自己,否则简直无法想象,世间少了王小波,多一个王实验员或者教数学的王教授。
走遍整个世界,也不过是想找到那条走回自己内心的路。若想不以为苦,只有遵从心灵的指引,找到它的归宿。
导演李安成名之前,一直依靠妻子生活,36岁还一事无成,他也曾想放弃梦想,做些糊口的工作。妻子给他留下字条:安,要记得你心里的梦想。此后不久,李安就凭借《推手》《喜宴》获得金马奖提名和金球奖。
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像李安一样,拥有一位懂他信他的爱人。为了生存,我们或多或少忘记了曾经的梦想。只是午夜梦回,与自己重逢的时候,是否偶尔会痛彻心扉。
一个人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做一件自己爱做的事,还能通过这件事来养活自己和谋求荣誉。
做一份真正热爱的事业,别说996,即便007也是甘之如饴。
曾奇峰曾说:人最大的消耗,不是来自智力或者体力的透支,也不是来自跟大自然或者同类的争斗,而是来自自己对自己的战争。因为在这场战争中,“敌我双方”的战士,枪支,弹药甚至战术,都是这个人自己提供的,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支撑下去。
完全不顾及心灵的谋生就如同这样一场与自己的战斗。唯有把人生指向爱,谋生便也活色生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