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泯恩仇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文/嗨皮姚

1

微微在第三次把借贷方科目写反的时候,终于决定还是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平复一下心情。

窗外依然是在建的写字楼,在这里两年多,一进办公室,依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同事们都觉得微微是个叽叽喳喳、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如果不是那通电话,唤醒了她青春里的另一个她的话。

电话是高中校友打来的,那个被她称作“情敌”的女孩子冬雪,兴高采烈地通知,“微微,我要结婚了,来喝喜酒啊,不见不散!”

良久,微微还是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会有一个人,可以陪在西贝身边的。哎……

2

微微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最牛高中的一名高一新生了,据说,能考上这里的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重点大学的门。

这个好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的学校,自然人满为患。很多时候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看着前面人头攒动,微微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于是不和室友一起吃饭的傍晚,她就匆匆提着买的粥,走一条偏僻的小路,看着蓝天白云,听着鸟唱虫鸣,让自己放空,安静地感受“滴答、滴答”时光在溜走。

据说,走进一个人的心里,最好是趁她孤单。

西贝就在这时出现了,走廊里逆着光,有个少年站在窗边喊:“微微,这里!”等微微终于看清来人,也轻松起来,老同学!本来初中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但现在他乡遇故知,总是特别亲切的,尤其,此刻微微没吃饱加剧了孤单,特别需要陪伴。

两个人站着聊起天来,原来西贝胃病犯了,所以吃不下饭。那是微微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胃病的存在,连饭都吃不下,那应该很痛苦吧。

这么想着,微微的同情心立马泛滥。

于是开始留意胃病的注意事项,喝小米粥会养胃,每天吃一些花生有利于恢复,平时注意饮食规律,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然后等偶遇了再一五一十告诉他,渐渐地,西贝就占据了她心里越来越多的地方。

很多爱情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开着花。

2

微微可不是第一次对男生有好感,长得帅的、唱歌好的、字写得漂亮的,她都很欣赏,只不过没过多久就把他们抛诸脑后。所以这次她按兵不动,只悄悄地买了一个黑色的日记本,用白色的水彩笔在上面一天一天地记:

“今天,走廊里有点黑,西贝没有出现,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胃有没有舒服一点呢?”

“‘看不见你的笑,让我怎么睡得着 / 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最近广播里总在放周杰伦的《彩虹》,歌词和调调都和我心情很像,我已经会唱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唱给你听呢?

其实我唱歌挺好听,听说你也是,共同爱好啊,加一分!”

“今天又遇见你了,我很开心,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练成了一项绝技,那就是可以快速在人海里找到你。看着你一步步朝我走来,我能感受到心里乱撞的小鹿不断提醒我:来了来了,快点自然地打个招呼!

哈哈!这么久还没有把你从心头赶走,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微微终于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兴起,就顺着心意多去关注西贝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原来西贝对同是初中校友的冬雪也笑地灿烂,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但看着两个人脸上因为大笑堆积出的褶子,微微的心冰凉冰凉。

要么,西贝一视同仁,把微微和冬雪都只当做同学,所以一样的亲切。要么,他就是喜欢冬雪了,看呢,那一脸褶子在那儿堆着,开心地不行了。

呵呵哒

3

这么分析下来,微微受到了打击,再看到西贝的时候,心里的雀跃也变成了苦涩:

“这世界上渐渐会有很多人,像我当初一样,发现你很优秀,讲话幽默、唱歌好听、不怎么努力就可以学习很好。她们会不自觉被你吸引,把你团团包围住,渐渐就把我淹没、挤出这个世界。

但其实你不知道,骄傲如我,你给我的,如果和别人一样,那我就不要了。所以在有人接替我陪伴你的时候,我就会自动大踏步远离。但愿我们都能在彼此的世界里被簇拥、被喜欢,温暖地生活着,那就好了。”

于是微微忍着心痛,刻意不去寻找西贝,开始走人多的大道,真的碰上就简单聊两句,匆匆告别。

直到有一天,微微站在走廊上,不经意看到了楼下坐在靠窗位置的西贝。她睁大了双眼,真的是他。此刻西贝正在埋头看书,听说他最近记忆力不好,数学学起来有点吃力,微微忘了自己的克制,竟然借着皎洁的月光,贪婪地观察起他来。

其实看来看去,他还是趴在那里看书罢了,没什么特别。微微觉得自己好笑,又见西贝抬起头来看向这里,只能迅速抬头装作在赏月,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呢,莫名觉得有点刺激。

于是偷看就上了瘾,有时候和同学在走廊聊天,时不时看一眼。有时候一个人,用月亮掩护,看了一眼又一眼。西贝有时候在做题,有时候和后桌的女生打闹。这个时候微微就会醋意大发,看吧,不仅招惹冬雪,还对其他女生“动手动脚”,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然后气鼓鼓地回教室去了,鬼才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4

可是等到要决定文理分科,微微还是想知道他会选择什么。

冬雪很坚决,她讨厌优柔寡断的文科,喜欢飒爽的理科。微微也几乎明确,文科生应该很闲吧,没事泡泡图书馆,课少时间多压力小,不像理科那么呆板死气沉沉。

按照微微对西贝的了解,读文科应该会觉得委屈,读理科才算大展拳脚。但他应该也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三个人吃饭路上遇见,竟然也认真地探讨了一番,最后西贝宣布,他读文科。

微微一边觉得很可惜,因为理科的就业应该会更好,一边又觉得庆幸,一起学文科,是不是以后在一起的可能性就更大?

所以他们约定,一起好好复习,最后考进奥赛班,继续做同学。

微微有了新的斗志,每天除了睡觉,其余下课、吃饭的时间她能省则省,有空就背书,所以成绩上升得很快。和喜欢的人朝着一个目标努力,未来有无限的可能,这,多美好啊。

只是造化弄人,他们两个人都以一分之差与奥赛班失之交臂,更甚者,因为分数相同,他们都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分在33班和35班。

隔了一个班应该也不太远吧,看到分班名单,微微这样安慰自己道。只是谁知道呢,两个楼梯,33在东头,35在西头,微微向东走,西贝向西走,硬生生两个世界。

看来,真的是有缘无分呢。

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主动无能,却总埋怨缘分太浅、人太无情。

5

后来,微微就一点点用学习充实自己,学生,当然要以学业为主啊。只不过,听到西贝的消息依然会竖起耳朵听,知道他喜欢听杰伦的《轨迹》,自己也在MP3里下载了,一遍又一遍地练:

“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接着紧紧闭上眼/想着那一天,会有人代替,让我不再想念你。”

“连心情也很像呢,只是,很抱歉,我为你准备的歌,不能唱给你听了。”微微在操场旁的大桐树上,一笔一画写上“西贝”,然后微笑着朝它挥挥手,说了再见。

她这才想起有人说,暗恋,不过是我们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却以为是爱着别人。这段低到尘埃里的时光,那个顾影自怜的自己,终究是过去了呢。

后来微微遇见了相爱的人,一番艰难险阻终于结了婚。西贝和冬雪都单着,她想,也许他们真的会走在一起也说不定,那也算对得起她青春里的主动投降了。

只是,缘分这东西,由不得你自导自演、凭空想象。到底,他们仨,还是他们仨,相交之后又沿着各自不同的轨迹出发了。

冬雪结婚那天,微微带着老公和孩子一起出席了,西贝也坐在那一桌,身边跟着一群兄弟,像是老同学聚会。冬雪很美,笑起来很甜,新郎官很帅,看着就是体贴的人,相信他们会和和美美地生活。

微微想,这段爱恨情仇走到现在,也算结局了。不过看起来,她有爱人有儿子,应该是比较早幸福的人了。想到这里她有点嘚瑟,谁让那俩死变态,害她在大好年华里暗自神伤呢。这仇,现在算是报了!

她哼起歌来,转身给了老公一个吻,亲爱的,感谢你出现,拯救了我的兵荒马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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