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旅馆阁楼里的萧红,因为平时喜欢读书看报的缘故,情急之中寄信到《国际协报》报社进行求助。她的信件引起报纸编辑部的震惊、同情和关注,报纸副刊编辑裴馨园指派萧军去看萧红。萧军(当时名叫三郎)带了书籍和安慰来到了东兴旅馆,见到了挺着大肚子、穿着邋遢的萧红。本来萧军送去了书籍就要转身离去的,却在无意中却看到了萧红的绘画和诗稿。那首诗写的是:
“去年的五月,
正是我在北平吃青杏的时节。
今年的五月,
我生活的痛苦,
真是有如青杏般滋味。”
或许就是从这首小诗里,做编辑的萧军看出了萧红的才情,让他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和萧红进行了交谈。临走时,还把自己坐车的五毛钱留给了萧红,自己步行10多里地回到报社。这之后,萧军还几次到旅馆看望萧红,为其筹款,发誓要救出萧红……哈尔滨那场大洪水来了,老板和雇员逃离了旅馆,挺着大肚子的萧红从窗子里爬了出来,爬到一只小木船上,在洪水中成功逃离,并成功找到了她的“三郎”,把“三郎”视为自己生命里的“福星”……几个月后,在医院的贫民病房里,萧红生下了她和汪恩甲的孩子。这个孩子大约生下来就送人了,她后来的《弃儿》一文有孩子送人的简单记述。后人评论说,这是萧红带着对汪恩甲深深的仇恨将这个孩子无情送人了……第一次生育还让虚弱的萧红从此病痛缠身……这是1932的事情。其时萧红21岁。
那个当时叫三郎的萧军,当时在东北的文人圈里已经小有名气,估计萧红在报纸上读过他发表的文章而对其印象深刻。无论如何,萧红从萧军那里找到了她感情的全部寄托,她以后的创作、以后的情感起伏以及她以后的命运悲剧似乎都与这个叫“三郎”的男人有关联。这是后话吧。
那段时候的萧红,生活贫困但精神愉悦。在与萧军一块住进欧罗巴旅馆的日子,他们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甚至在寒冷的哈尔滨,他们没有被子,只能靠在一起相互取暖……那段日子,对于萧红而言,只能用“饿并快乐着”来描述她的心情,后来她写文章也这样记述:我直直是睡了一个整天,这使我不能再睡。屋子虽然小,但我觉得,和一个荒凉的广场一样,屋子墙壁离我比天还远,那是说一切不和我发生关系,那是说我的肚子太空了……经过种种艰辛和磨难,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幸福所在,她感到十分知足并对此不顾一切地全身心投入……她有一首小诗表达了那时的心境:晚来偏无事,坐看天边红。红照伊人处,我是伊人心,有如天边红……那段日子里,萧红还通过萧军认识了东北文人圈里志同道合的朋友,有白朗、舒群、金剑啸、罗峰、聂绀弩等人,他们一块探讨文学,一块聚会,一块热闹,让萧红的心情更加地朗润了起来,充实了起来,兴奋了起来,萧红发表了她的第一篇小说《王阿嫂的死》。在文友们的帮助下,萧军和萧红还以悄吟、三郎为笔名发表了两人合作的作品集《跋涉》,萧红才华初现……可是萧军呢,他或许就没有萧红这种感受,或者最起码说是感受不深刻。萧军属于那种典型的东北硬汉,会武功,进过东北陆军讲武堂,当过抗日游击队里的骑兵,粗犷,豪放,有着东北爷们特有的“大男子主义”作风。再说,此时萧军已经26岁,已经有过10年的婚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感情阅历已然不浅……眼前这个弱女子,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他从苦海里救出来的一个女人。对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挺着大肚子 、邋里邋遢的样子,他没有过多计较,吸引他的可能就是这个女子的才情。他不会、也不可能把全部的情感全部投入到这个女人身上……这个感觉很快就在现实中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