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家休息,隔壁忽然传来浓浓的卤料香。午饭过后,家门被敲响,原来是热情的邻居,给我送来了一盘自家卤的鸡爪。看着这盘鸡爪,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也学了一手卤鸡爪的好手艺。有人曾经开玩笑说,你手艺这么好,怎么不去开家店?父亲只是笑笑说,我的手艺是专门为我女儿学的,不给别人做。
1
那时我才刚上小学,有一次父亲带我去买下酒菜,我嘴馋吵着要吃,父亲就拿了点鸡爪给我。我啃了一大半父亲买的鸡爪,还吃得意犹未尽,于是我向父亲撒娇道:“鸡爪这么好吃,爸爸你天天给我做吧。”父亲捏了下我的脸,笑着说:“好啊。”
没想到,为了我的一句话,父亲真的去学做洪濑鸡爪了。
父亲学做洪濑鸡爪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父亲先是找到了街上卖洪濑鸡爪的店铺,几次登门拜访,表示想拜师学艺,却都被当成来偷师的竞争对手给轰了出来。后来,父亲托了许多人,找到一家店,店主同意教,只不过要求是我父亲要做学徒,还是不支付工钱的那种。
那时候,父亲的决定遭到了全家的一致反对。母亲为此还和他大吵过几次,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去给人家当学徒,你吃饱撑着没事干哈?可是父亲最后还是力排众议,学起了卤鸡爪。
刚开始,店主完全不让父亲接触鸡爪的制作,干了大半月的打杂工,父亲有点心急,便总是偷偷的到后厨看师傅做鸡爪。然后回到家里,父亲就自己学着师傅的样子,做了起来。在此之前,父亲都是奉行着君子远庖厨的真理,从来没有亲手做过菜。第一次做鸡爪就弄了一手刀伤和烫伤。
即便如此,他做的鸡爪仍然遭到了我的嫌弃,我只咬了两口就很不给面子地扔掉了。
后来,后厨的师傅成天被他软磨硬泡得受不了,这才手把手教起了他。父亲学卤鸡爪那段时间,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处理鸡爪。等鸡爪卤好了,他总是第一个拿给我尝。而那些做失败的鸡爪,最后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这样学了大半年,父亲卤鸡爪的手艺才终于出师了。
2
我近距离观察过父亲做鸡爪的过程。父亲处理鸡爪总是十分细致。鸡爪要用盐水反复清洗干净,并剁去指甲对半切开,这样才能更加入味。然后在锅内加水,放入鸡爪,焯上四五分钟。再把鸡爪捞出洗净晾凉。葱姜要切片,再准备些冰糖。在锅内加清水,放入有八角、姜片、辣椒等香料的特制料包,以及葱姜和冰糖。最后加入鸡爪烧开,放适量老抽,盐,中火煮三十分钟后,熄火浸泡上一段时间就能吃了。
卤好的鸡爪不粘手,而且饱满Q弹,色泽金黄。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吃起来的口感滑韧有嚼劲,卤汁的味道直透到了骨头里,吃完后齿颊留香,让人欲罢不能。我一次啃上好几斤都不会腻。
后来我外出读书,每次和父亲打电话,我总会跟他提起想念他做的鸡爪了。父亲就会说:“你回家,我给你做。”
于是每当我回到家,餐桌上一定都会摆好了一盘卤鸡爪在等着我。
以前还小不懂得父亲为学这卤鸡爪的手艺所受的苦,那时只觉得随时都能吃到好吃的卤鸡爪很开心;现在长大了才明白,以前吃的那一盘盘的卤鸡爪里饱含的是父亲对我的浓浓的爱。
3
小时候,父亲是我的男神,我的英雄,长大后才发现,原来男神会老,英雄也会力竭。小时候,我只会简单地向他索取,却从来不懂得他为此付出了多少。直到长大后,我才懂的,他所做的一切都饱含着自己的心意。都说父亲是女儿前世的情人。也许因为父亲上辈子没能给我太多,所以这一生才会加偿还,让那些加诸于我身上的呵护,疼爱和宠溺都满溢出来。
上次回家时,我发现父亲在厨房喝起了中药。我问他,这药是做什么用的?父亲说,只是调养身体的药草。我停下手中的活,仔细地观察起父亲,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背脊正在一点一点弯曲,他的头发也慢慢变得花白。我才知道,无情的岁月正在悄悄偷走他的时间,把他变老。
离家时,看着他帮我搬动行李时明明很重却要装做很轻松的样子,我只能微笑着催促他离开,然后转身红了眼眶。
我不知道还能陪父亲度过有多少个春秋,只希望时光能停下匆匆的脚步,倾听一下我的愿望。在我离开父亲身旁的时候,希望他能安康。
我想对父亲说,你牵挂的孩子已经长大,这次,换我来为你做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