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今年的夏特别漫长,让人在一片热浪中喘不过气来。躲在新修的房子里,把空调遥控器按到17度才肯罢休,呼呼的机器声能让我的内心稍微平静一点。我躺在床上并不想玩手机,眼睛已经近视到不能把什么都看清了,我并不开心,只好看着空调扇叶带着重影一上一下机械地摆动。正当我看得出神,感觉自己快要被扇叶卷进去时,屋里陷入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见,屋外渐渐传来开门的声音、挪动椅凳的声音、邻里交谈的声音……我也在这诺大的空间即将失去最后一丝凉意时跑了出去。
老爸搬出两把漆黄木椅,那还是我过十岁生日时为了请客添置的,那时候多穷啊,可能多来两个亲戚就不知道坐哪儿了,一个堂屋就只有一个春台、一个四方桌、四五把木椅,踏入大门即可看见后门。那时候房子坐北朝南,不大的空间,通透明亮,可以吹一个夏天的风,搭两把木椅就可以睡一下午,直到后背出现两道大大的印痕。那时候只有电风扇,通常也是不用的,好像没有现在这么热。老爸还是像以前一样,把一只木椅放平,另一只悬空两只腿半躺在那把木椅上,就组成了一个简易的“躺椅”,挺着三个月的肚子躺在上面,不说话。老爸从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不像我妈,一看停电了就和村里其他阿姨呼应上了,等我跑出来,早就不见人影了。
我也搬出一把木椅,特别重,坐在离老爸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在所有长辈眼里我也是一个乖小孩,早就被冠以“懂事听话”的美名,这可真是大人眼里最高的评价了,这样的小孩从来不会让他们操心,从来不会给他们惹麻烦,就好像根本没有过叛逆期。新修的房子在动工前找当地的风水先生看过,说要在原来的地基上修楼房就要改朝向,这样后辈才能有出息,现在是坐西朝东,门口就是马路,马路紧挨着一条河,除了房子变高了,路面也被水泥固定住,可以晒整天的太阳,其他没有什么变化,至于我们这一代有没有出息更是未可知。屋外一点风都没有,倒是多了不少蚊子,门前的树不动,一片墨黑色,不远处的树丛里知了声时高时低,听着听着人自然也就困了。
头顶着一片繁星,只有在四周漆黑且寂静时,才能抬头看见那些若隐若现的光,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我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夜渐渐深了,知了声隐没在黑暗中,蚊子也不见了踪影,此时的世界只剩下满天的星伴着呼噜声忽明忽暗,一闪一闪。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我盯着那颗最亮的星星看得入迷,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