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山音

提到内蒙古,你会想到什么?是蒙古袍、马头琴?还是蒙古包,马奶酒?亦或是鞍鞯长鞭黑骏马,纵情驰骋大草原?没错,这些都是内蒙古,但内蒙古绝不仅仅有这些。

打开内蒙古自治区的地图,无数人感叹“长,太长了”。是的,作为全国最“长”的省份,内蒙古自治区横跨两个时区,东西距离有2400多公里,东有林海雪原,西有沙漠绵延,俗语说“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那么放眼这么远的距离,自然景观,风土民情自然各有千秋,风韵不同。

但我绝不是仅是为了感慨这“长”与“广”,思考“异”与“同”而写下这篇文章,我更想叙述的是自己在大兴安岭—阴山—贺兰山的陪伴下,从东到西这一路走来的感触与成长。

山岭映红

淙淙泉水从山脉中流下,小河被阳光照耀的波光粼粼,清澈可爱,生活在小小山城的我们拧开水龙头,地下水冷冽甘甜,笨重的水缸放满水,缸壁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珠,这是我对博克图的夏日印象。

大兴安岭中的“兴安”是满语,意为“极寒的地方”,因为气候寒冷,故有此名;大兴安岭的“岭”即满语“阿林”,其意为山。博克图是蒙语,意为“有鹿的地方”,小镇如鹿一般静卧在大兴安岭的怀抱里,在呼吸吐纳之间,带领着镇上的居民感受着四季的变迁。

山间的植物最早感受到春来的讯息,春水生,草木长,柳树抽芽,软软的“毛毛狗”洁白可爱。我和大姨驱赶着同样洁白的羊群上山吃草,站在山脚下问远处的山为什么是红色的,大姨对我说“映山红开花了”。

那旺盛的红,开的热烈而灿烂,向一朵庞然的红云,把整个山头包裹在鲜妍明媚的如梦幻一般。红色从远方而来进入瞳孔,炽热,灼然,就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热烈,赤诚。饱含着对白山黑水的热爱和对上苍的感激,我们接受着大兴安岭的馈赠与,春去秋来中,被榛子、蘑菇、木耳、都柿、稠李子、羊奶子滋养的人,有着如山岭般的宽厚底色,和山间草木之气的真实与灵动。

后来,每当有人问我博克图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都会想起自己见过的一只狍子的样子,它纯粹,美好,火车的长笛响彻云霄,狍子起身,跑进山林,汽笛逐渐消散,隐隐约约听见了山间有鸟雀嘲嘲。

青山漠漠

如果说童年被大兴安岭的气息浸润的烂漫自然,那到呼和浩特求学的巨大转折,则让我领略了另一种雄奇广阔。

历经36个小时,K274“草原列”——这趟而今已经被更多高效、高速的选择所替代,成为一代人的回忆的火车,把我从呼伦贝尔,带到了呼和浩特。

我的母校,内蒙古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它和几所学校一起,坐落在大青山脚下。大青山,位于阴山山脉中段,阴山山脉是中国北部东西向山脉和重要地理分界线,阴山的蒙古语名为“达兰喀喇”,意思为“70个黑山头”。“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阴山,就是这里。“木兰辞中“暮宿黑山头”的黑山头,就在如今包头昆都仑河谷北之阴山,黄河流水鸣溅溅,流经时光,成就了内蒙古境内粮仓与果香。

山水兜兜转转,成就不同的文化与生活习惯,宿舍里来自四面八方的同学,校园里操着不同口音的校友,东北、西北、不同地域、不同民族文化在这里碰撞、交融,形成另一种和谐。登山高,方知月小,出深井,才明一蛙之见。

我称赞烧麦、莜面的美味,也被伊盟烩菜、各色面食所吸引,朋友对东北大米、水饺、乱炖所吸引,佩服我冬天啃雪糕的爱好。在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里,我们最大的争执就是捍卫“自己家那的羊肉最好吃”的荣誉,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正确答案”。

不知道名留青史的美人王昭君,品鉴过多少草原上的美食,那篝火点亮的夜晚,草原儿女的歌声会不会让她想起秭归的月亮。董老说“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想必她应该也乐见如今的青城,是如此的繁荣与热闹。

贺兰奇珍

大青山的西端,以低山没入阿拉善高原。进入阿拉善高原,这里有另一座山展现着它的风姿伟岸。

这里,就是贺兰山。贺兰山是我国一条重要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检索资料可知,它不但是我国河流外流区与内流区的分水岭,也是季风气候和非季风气候的分界线。山势的阻挡,既削弱了西北高寒气流的东袭,阻止了潮湿的东南季风西进,又遏制了腾格里沙漠的东移,东西两侧的气候差异颇大。贺兰山还是我国草原与荒漠的分界线,东部为半农半牧区,西部为纯牧区。

天色将晚,我在贺兰草原上遥望贺兰山,这座对内蒙古、宁夏意义重大的山脉山势雄伟,若群马奔腾。蒙古语称骏马为“贺兰”,不知这里是否因此得名。

在阿拉善左旗境内,有内蒙古贺兰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前身为国营林场,1992年经国务院批准成立。今年春,参观南寺(广宗寺)的时候,和朋友在林海中穿梭,感受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丁香方盛开的美好与惬意,在讲解中了解这里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和重要的生态保护意义,对这座生态价值极其大的“天然基金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多年以前,作家冯骥才在贺兰山岩画前,有感而发“岁月失语,惟石能言。”多年以后,我在贺蘑搓面前,大快朵颐,仔细品味。叹自己不是老饕,难以用详尽生动的语言描写贺蘑和东北的榛蘑口味异同。但无论有何差异,它们都是山在汲取天地灵气后送给人类的珍贵宝物,岁月亘古,山石无言,唯有用心呵护山林草木,方能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

山与山相接,血与血相融,人与人相识,心与心相知,在广袤的内蒙古版图上,听山与云的呢喃,观古到今的巨变。古老的鲜卑文化从大兴安岭深处走来为人所知,敕勒川的风沿着阴山山脉一路吹向西边的贺兰山,曾有匈奴逐水草而居的塞外,是今日瀚海中的一颗碧绿明珠。

长空有月,逐日之光,山音回响,响彻四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保护好现在的山水林田湖草沙,才能泽被后人,长远发展。如今,在这片沐浴着党的光辉的土地上,我们是生态环境的保护者,也是受益者,各族儿女齐心协力共铸辉煌,放声歌唱属于这个时代的民族之歌,团结之歌。歌声嘹亮,山水也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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