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二暑假的某个黄昏，在家呆的百无聊赖，一个人骑着单车在小城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千柳河边。
千柳河是贯穿这个北方小城唯一的一条河流，河堤两岸栽种两行杨柳，清明一过，万条垂下绿丝绦，故名千柳河。
仲夏之夜，水边清凉，每到傍晚，河边就慢慢聚集了饭后消暑的人们。人气一旺，就少不了小商小贩的身影，放眼望去，一条河边，卖雪糕的、卖瓜子饮料的、卖各种小吃的……可最热闹的，还是一个挨一个划了地盘搭棚子卖冷饮的，标配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和震耳欲聋的音响，音响里传出深情款款的：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生不流泪……
与大城市的恢弘大气不同，这是小城特有的格调。
天色渐暗下来，晚风拂面，我一个人牵着单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冷饮摊，在这五颜六色和震耳欲聋中随意的穿梭着，寻觅着。
陆超，好久不见，你会在这里吗？
我一遍一遍问自己，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找他，找到他又能怎样。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这里闲逛了，高考之后，打听到陆超在这里经营一家冷饮摊，我就开始不自觉的来到这里，一次一次，徒劳而返。
我走了很久，隔着跳跃的灯光和幢幢人影，仿佛看到不远处有一少年，白净、高挺，黑色紧身T恤，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眉宇间淡淡的雅痞，也许是发觉了一束目光的注视，他蓦然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装满了孩童般的快乐，这是陆超特有的笑，发自眼睛的、弯弯的、快乐又温暖的笑，真好看。
他走过来对我说：小猪，你来啦！
平静的就好像多年前的某个寻常午后，我们约好在千柳河岸的石桌旁我帮他补习英语，天上烈日炎炎，树下凉风习习，他打完球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汗水从远处走来，傻乎乎的走到我身边，说的一句：小猪，你来啦！
好似平常往昔。
往昔是往昔，今日是今日，中间隔着的，却不仅仅是岁月时光。
陆超，终于又见面了！
我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随他到他的冷饮摊一处坐下，店里一个青春正好的小姑娘带着盈盈笑意给我们上来一扎冰镇啤酒，陆超忙说让她换成果汁，我阻止，说就喝啤酒！陆超有些意外的看着我，笑了，说：好！
小姑娘走后，我们二人坐着，一时不知怎样打开话题，气氛竟有些尴尬，几杯酒下肚，消了暑气，也让我上涌的热血慢慢平复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人，回忆一点一点涌现，熟悉一点一点回来。晚风吹乱了他柔软的发丝，他隔着一桌暑气和两个酒杯对我说：“小猪，好久不见！”声音好似从宽阔的胸腔传至上下跳动的喉结，又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夜空传来，恍恍惚惚，好听极了。
一切的一切，也许都源于这么好听的嗓音。
我和陆超相识在八年前。初中部入学之际，学校组织了一场盛大的迎新晚会，我坐在操场临时改造的观众席上，被台上几个如风少年撩的如痴如醉，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他们抱着吉他忘情的嘶吼着BEYOND的一首真的爱你，很好听很好听！班里的姑娘拼命的欢呼着，一问才知，中间的那个是我们班陆超同学，而这欢呼不仅因为歌好听，还因为在那个古惑仔盛行的年代，陆超是一个据说学校内外混的都还不错的小混混！
而这个小混混就是后来座位排在我右前方的家伙，一个靠窗的位置！
那时候阳光正好，天空很蓝，还没有PM2.5，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窗边看天看树看远方是一件很文艺的事情，一个问题少年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每当温和的风撩动我发丝在作业本上投影婆娑的时候，我都会抬起头逆着光看看那个靠窗的座位，心里默默感慨浪费了大好资源！因为无论那个座位上有人还是没人，他都不会懂得这春光的好，更何况，大多数的时候，座位上都是空空的（逃课你懂的==）！
于是，大家眼中的陆超是个混的很不错的校园扛把子，我眼中的陆超是个一无所知的小正太，陆超眼中的陆超肯定是古惑仔里的陈浩南了。
某节晚自习上到一半，老班忽然黑着脸走进教室突击点名，陆超和几个逃课的同学闻风从教室后门偷偷猫着腰溜进来，当别的同学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定了，陆超却猫着腰被靠过道的同桌挡了去路，他同桌是一老实巴交的小男生，看陆超在过道蹲着也不是办法，就想起身让路，同桌刚要起身让路，就被陆超十万火急的拉住了：嘘！别动！千万别起老班注意！
老实巴交的小男生扶着大大的近视镜，看看讲台上的老班，又看看过道上的陆超，这来回一看，果然就把老班严肃的视线从点名册上引过来了。
老班：张雨阳（小男生名字），干什么呢？
小男生估计没说过谎，憋了半天，红了脸：报告老师，有…有老鼠！
全班哄堂大笑！
老班一脸严肃走过来，提着耳朵将陆超揪了出来，大家笑的更欢了！
老班：你是老鼠啊，钻桌子底下？
陆超嬉皮笑脸的：老师，我哪能是老鼠呢，我是在帮忙捉老鼠！
老班瞟了一眼空空的座位：逃课刚回来吧？
陆超：老师，您不封我见义勇为就算了，也不能冤枉我呀！
有的同学眼泪都已经笑出来了！老班脸上一阵白一阵绿，气得说不出话，转头向我，我坐在小男生张雨阳后桌，正笑的前仰后合，被老班一个眼神刹住了。
老班：李晴天，数你笑的欢，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大事不妙，本来笑红的脸现在都要烧起来了！我看了一眼陆超，他正用暖暖又充满信任的眼睛看着我，干净帅气的脸上写着“玩世不恭”，我的少女心就被撩到了，死就死吧！我一狠心对老班说，刚才好像就是有老鼠来着……
我看到陆超的眼睛仿佛被点亮了，我的心也跟着亮了，我看到老班脸上的不可置信！
结局以我、陆超和张雨阳三个罚站收尾，陆超站在墙角，趁老班不备，给我竖起了大拇指，一瞬间，我像一个被问题少年感染了的问题少女，在这青葱岁月里，神奇又快乐！只是张雨阳同学默默躺枪……
02
从此，陆超同学长了记性，他主动放弃了靠窗的“风水宝地”，和张雨阳换了位置，从我的右前桌，变成了正前桌（没错，就是为了逃课来回路线畅通无阻）。
那时候，周杰伦、任贤齐的磁带还是逼格满满的东西。那时候，我是个十足的文艺少女。我曾有一个很好看的笔记本，一页页笔记工整的摘抄好词好句和喜欢的歌词，偶尔也会写写小诗，并配上铅笔画。女老师评语：你是一个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和一双创造美的手的女孩！呃…学好断句多么重要，幸好我语文比较好，不然连漂亮女老师的夸赞都看不懂。
我的笔记本里，有一张铅笔插画，是我自己凭生涩的画技和丰富的想象，亲手画的，画的是一个回眸的少年，带着玩世不恭的浅笑，旁边隽秀小字：当时年少青衫薄！那时候我担心了许久，却没人看出这少年是谁！（汗！我卓越（拙劣）的画技= =！）
教室的窗户真的很大，窗外的景色真的很美！我们座位旁的窗户从来都是敞着的，好让风进来，让阳光进来，也让美美的心情进来。
我还是喜欢看发梢在干净的作业本上随着暖风逆着阳光拂动，自由自在的，像极了千柳河岸边的垂柳。这景色陆超是看不到也看不懂的，他无法逃课的时候，会百无聊赖的睡觉，睡醒了就向后躺，把小脑袋靠在我的桌子上，闭目养神。常常，在他睁眼的时候和我倒着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像小孩子一般通透清澈，就那样眨巴着、相望着，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看着看着，我笑，他也笑，岁月静好。
陆超有两个关系很铁的小弟，豆豆和胖墩儿，俩人听话的很，一口一个超哥的叫着。那时候的体育课，一般都是自由活动，男生们在操场踢球，女生大多三三两两的躲在阴凉处坐着聊明星聊八卦，我和小闺蜜晓宁正躲在教室墙根下乘凉，豆豆和胖墩儿神神秘秘的跑过来，又神神秘秘的叫我过去谈话，我一脸懵逼的看着被甩开的晓宁，恍惚察觉这谈话八成和陆超有关。果然，他俩挤眉弄眼的说，超哥在等我，让我过去。
“在等我！”我在心底默默回味着这三个字，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将等待和爱情联系起来，越联系越紧张，这是青春发给我的第一枚信号吗？豆豆和胖墩儿看我犹豫不决，便催促问我到底去不去。这一问，我小小的心里更乱了，到底去不去呢？去干嘛呢？去了又代表什么呢？本来一个简单的去不去的问题，被我一分析，愈发复杂起来，我的小心脏也愈发紧张起来。
必定，我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少女。在这之前，我也曾对班里至少十来个男孩子有纯洁的好感，现在想来，都是心智发育的懵懂之初，我还从没想过我会早恋这个问题！
即便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我努力用小小的理智克制着小小的悸动，对豆豆和胖墩儿说：“我不去了！”老天知道我是多么违心的。
俩人得了令，丝毫不带挽留的一溜烟跑了，就像恋爱女神刚刚还在照耀着我光芒万丈，却因我的不识好歹，驾着金碧辉煌的马车无情的离开，留给我满心满身的落寞。
我的落寞，豆豆和胖墩儿不懂，陆超可能也不懂，不知小闺蜜晓宁懂不懂。老天，我真希望她懂，让我这颗心事满满的心有个倾诉的人儿吧！
豆豆和胖墩儿走后，我找到晓宁，想对她说这一切，又不知从何说起。晓宁比我大一岁呢，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又长又翘，活脱脱一个新疆姑娘的眼睛，我俩曾谈论过她的眼睛，既不像爸爸，又不像妈妈，真是天赐美眸。晓宁看我回来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她柔弱冰凉的小手拉着我的手，像一剂柔软冰凉的膏药贴在我的心上，让我平复许多。我俩一边拉着小手一边走着，她试探着嗫嚅地告诉我，她喜欢上一个男生，是比我们高一年级的学长，每当晚自习放学，她都会远远躲在自行车棚里，隔着窗，看还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他（高年级晚自习比我们多一节课），教室的灯光很白很亮，埋头写作业的他很宁静很淡然……
我激动的看着晓宁：晓宁，你恋爱了！
03
这真是太奇妙也太好了，我和我的小闺蜜多了一个更加有趣万分的共同话题——我们彼此心中的小秘密！
小秘密反倒成了我俩友情的膨化剂，懂你懂我让我们的友情疯狂滋长着。只是我比晓宁要幸运很多，陆超离我那么近，学长离晓宁那么远。既然彼此交换了秘密，那么我的秘密就成了晓宁的秘密，晓宁的秘密自然也就是我的秘密。两个小姑娘蹦蹦哒哒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不管是谁一旦发现了学长或陆超的身影，都会拉拉对方的衣角，俩人瞬间淑女（花痴）下来。
要不说还是小姑娘呢，因为我的“小”，我和陆超之间发生过一件事。有节英语课，老师讲完课就让写课堂作业，陆超这个学渣竟然当堂完成了，当然是在我的指点下，他拿着作业本兴冲冲的拿给老师批改，八成是得了老师的表扬，又兴冲冲的回来，回来后高兴的站座位旁冲还在为一道题薅头发的豆豆和胖墩儿嘚瑟，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我忽然突发奇想，把他的板凳抽！开！了！等陆超嘚瑟完一屁股坐下的时候，就那样四仰八叉的坐了个空倒下了，帅气的小脑袋哐当正巧的撞在了我的桌子上，实实在在的！
四面八方都笑炸了锅，豆豆和胖墩儿更是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也笑的肚子痛，不过后来发现事态严重，陆超竟然…哭了！（我也有点意外，只能用毕竟还小吧来解释了……）
豆豆和胖墩儿看他们的老大竟然哭了，赶忙收住了笑，跑过来照应着，我这个始作俑者自然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我把人小男生弄哭了，而且还是个混的不错的小混混！小心脏赶紧掂量掂量我们之间感情的分量，他不会生气甚至发火吧？面对这个被我弄哭了的小混混，我甚至有些害怕了。
英语老师是个胖胖的老阿姨，带着大眼镜，这老阿姨向来是偏爱我的，因为我英语真的很不错。她走过来看了看情况，心中八成知晓前因后果了，又不想给我难堪，一脸茫然的问：怎么回事？
我刚想站起来承认错误，陆超扶着脑袋接话了：没事老师，我不小心摔倒了！
在他小弟们簇拥下，跑去校医院包扎去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整天。第二天，陆超顶着一圈白纱布傻呵呵的站在我面前，傻呵呵的问我：哥帅不？
我噗嗤笑了：疼吗？
陆超：你说呢？
我哦了一声，撅起嘴，像小鸭子。
陆超：你得赔我哦！
我无语：怎么赔？
陆超：有钱吗？
我：兜里有两块五……
这回轮到陆超无语了。他爱怜的瞟了我一眼，拖着古怪的长音说：哎呀—！没钱怎么办呢？不如以身相许？
我脸刷的红了，陆超得逞的哈哈大笑：“好嘛，我的好妹妹，不逗你了，”他想了想，又说“那让我喊你小猪好了，谁让你叫李晴天呢，每次都想喊你晴天小猪。”
我：不允许！
陆超又开始无赖相了：那以身相许和小猪之间选好了。
我：……
从此，我就成了他的小猪。
并且从此，我在校园一下火了。前前同班同学燕妮路上碰到我一脸兴奋的拉住我问：听说你把咱学校的那谁谁都弄哭了！你怎么敢招惹他！你太厉害了！
我：啊？哈哈……啊（降升调）！
我才真切的意识到别人眼中的陆超，果然不同于我眼中的陆超。
但是，即便事态如此，即便我成了陆超的小猪，我也还不是陆超的小女朋友，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他的什么，恋人未满，同学、朋友一类的称呼就更无法说明我俩的关系。
更神奇的是，陆超同学后来有了正牌女友！并且，他的正牌女友还有点多，光我们一个班里就两个！那时候，流行传递小纸条，无关事情大小，上课传递小纸条成了一件很有逼格的事情，仿佛有纸条传的人就是有故事的人。陆超的小女朋友就经常给他传纸条，当他风尘仆仆的逃课回来，像一只归巢的自由的鹰，他的纸条就会传来，通常，他会将纸条丢给我，和我一起研究怎么给他女朋友回信。鉴于我学习好、作文好，一般都按照我的意见来，最后，他的信全是我帮回的。我常常想不明白，他到底爱不爱他的女朋友，对待自己爱的女孩子，怎会像他那样？我更想不明白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也懒得去想，我知道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有我的位置，就够了。
我想我是个热爱自由的人，不然怎会不厌其烦的憧憬窗外的景色，和放荡不羁的人。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风中放飞柔软的发丝和长长的思绪，这是属于一个人的世界，无论是发丝还是思绪，都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自由飞翔，我想这个世界是唯美的，可惜没有人愿意驻足欣赏。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一遍一遍呢喃: 像风一样的女孩！像风一样的女孩！
这个飘进我世界的声音，像风一样的女孩，是在说我吗？我羞涩的用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的男孩，他正用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注视着我，那眼眸仿佛深夜最亮最深邃的星空！在最希望被欣赏和认可的年纪，每个女孩都无法拒绝这样一束炽热的目光，在这双眼睛里，自己已然化身成了故事的女主角！
这个男孩，单名坤字，是个地地道道的学霸，排名没出过全班前三，数学几乎垄断第一，数学老师看他就跟看自己儿子眼神差不多。坤长得白净，又最爱穿白衬衣，干净的衬衣袖挽起，露出手腕，修长手指握着纯蓝钢笔勾勒出潇洒飘逸的字迹。班里很多女孩喜欢找坤请教问题，除了笔记好看，坤讲起题来慢条斯理，逻辑清晰的不得了！猪一样脑子的都能被他讲明白咯。
我自身也是小学霸一枚，一般不屑问别人题，可有一次一道题实在实在没招了，我打算随便问问后桌的坤，也就是那么随便一问，因为我不会的题，对别人也没抱太大希望。那题他竟然果然会，用了极其复杂的解法，他那样仔细耐心的绅士般的一步一步为我讲解，时常抬眼看我，如此近距离被一个男孩看，使得少女心思已然不在试题上了，我在想，我行为举止穿戴表情一切的一切得体吗好看吗？题讲到最后，我似懂非懂，脸却绯红了。坤看我面若桃花，竟然微微凑近，我感受到他的呼吸很近，他说: 晴天，你真好看！
我害羞的脸通红，头埋的很低。
一个大巴掌啪的拍在桌子上！我的小心脏快被吓出来了！抬头看到陆超一脸不快站那里，凶巴巴的问: 猪！干嘛呢？！
我刷的站起来，说了两个字: 问题！就拿着试卷跑回自己座位了。
讨厌的陆超！多管闲事的陆超！不过，我真的好看吗？坤！
十几岁的女孩子，没有比被夸赞好看更开心的事情了！什么学习好啊，勤奋刻苦啊都是浮云，浮云！坤的赞美让我时时回味着。
几天后，坤递给我一个小纸条，他说他前女友又来找他，他心里很乱，约我晚自习后去操场谈心事。我想，坤真有魅力！而且还有故事！他待我肯定不同，心事都肯跟我说，我自然不能辜负一片赤诚。
晚自习后，我匆匆收拾书包要离开，陆超气冲冲的一把拉住我: 你去哪里？
我: 操场散步。
陆超: 和谁？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多事精，一脸嫌弃。这时陆超的正牌女朋友之一摆着柔软的腰枝走来拉住他，我来不及心痛一下，留下一个淡漠的冷笑，匆匆走开了！
我笃信，这个单名叫坤的男孩和陆超不同，他是多情的细腻的懂我的！并且，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忧郁那么深情，让我感到他的爱很深，他的心很痛。
我开始猜测，他是在为我心痛吗？他是在为我开心或不开心吗？他在看我吗？他在想我吗？……他，渐渐，占据了我的心。
他和陆超更不同的是，他还会常常忽然不理我！这是最让我抓狂的，每次我都小心翼翼的猜测，我做错什么了？
从此，他的喜怒哀乐决定了我的阴晴圆缺。
爱过的人都懂，这是一种诛心的感觉！爱情里失去自我的人如果长时间走不出，真的会神经衰弱。你以为为博心上人一笑，可以做任何事，你以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到头来，可能都只是自己的执念而已！
我的恍恍惚惚，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第一次严厉的批评了我，那天我哭的像个泪人。
陆超默默，坤默默。
班里流言四起，有人说，我迷恋坤，有人说，坤只是玩弄我的感情。
我将那本工整的笔记本，那本记录了我很多少女心事的笔记本撕的粉碎，洒到千柳河里，远处音乐传来: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
在乐曲中，在晚风中，我尽情哭泣，肩膀不停抽动着。一个身影出现，是陆超，他现在我身边，也不说话，陪着我哭了很久，等到我哭累了，送我回家。
接下来两天，我发高烧，请假。等我回学校的时候，陆超和坤都不在，一连一周都不在。
一周后，坤来了，鼻青脸肿的。陆超一直没出现，后来据说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
班级大调座位，我和坤坐对角线，从此路人。
我是个怂包，一直不敢问陆超为什么。我曾不止一次在他家门口小巷子里徘徊，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我该如何再见到你？后来豆豆和胖墩儿告诉我说，别等了，他早当兵走了！
我默默收拾心情，再次走进一个人的世界，安安静静的读书，安安静静的读书，一读就好几年，顺顺利利考上高中、大学。
我的花季雨季，空空的只有读书和你。当我读书累了，就想起你，当我想你累了，就看看书。很多年不见，你还是记忆中的你，后来慢慢模糊，变成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个永恒，一段回忆。
青春，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