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长女三十(25)

文/书虫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刚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屋檐下的花朵,金黄色,纯白色,大红色,深紫色,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花朵摆满屋檐下方,左右两侧都是花,花朵开的很是鲜艳,特别显眼。我一看就知道金黄色的是菊花,其他花的品种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这些菊花与庄稼地废弃的角落里和墙根下面生长的黄色小野菊花完全不一样,小野菊花的花朵没有那么大,特别特别小,说不定长在哪儿,这一棵那一棵,像野草一样,大多数都是孤零零的安静的长在那里,植株也不高大,也不繁花锦簇,看上去还有些单薄,就算无人问津,无人欣赏,仍然爆发出顽强的生命力和倔强不服输的精神。不管环境多么恶劣,那些小野菊花总能开花,开出金黄色的颜色,想开花就开花,想不开花就不开花,接受大自然的洗礼,从不挑剔,从不依赖,从不吵闹,也许这就是小野菊花的精神,精华,精髓及可爱之处。那种小菊花类似蒲公英开出的黄色小花儿,大小和形状也像极了蒲公英的黄色小花儿。屋檐下的这些花儿都是我以往没见过的,看到这些花儿,我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仔细看了看四周,没错这就是我家。我喊了一声爸爸,妹妹,没人回应我,我跑到各个屋子找了一遍都没有人影。

往常这个时间点儿我妹都会比我早到家十分钟,哪怕她回家晚了,我两也是前后脚到家。我顾不上太多,得赶紧吃午饭,吃完午饭还要回学校上学,中间就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我去厨屋揭开锅盖,锅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端起锅一看煤球炉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炉子最上面一块煤球泛着烧透后的白,之前的一身黑早以不见踪影。我知道煤球炉熄灭的原因,该换煤球却没换。我想做饭也没发做,想生火时间来不及,就算生好火一时半会大火也上不来,饭也做不熟,我就该回学校了。我像泻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眼泪扑嗒扑嗒的不听话的流下来,一点防备也没有。我一边流泪一边擦眼泪,不由想起我妈,很想很想,要是我妈在家就好了,她会给我们做好饭,我和我妹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妈。自从我妈走了之后,家不是家,我只能羡慕别人家的孩子,羡慕别人的家,羡慕他们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妈妈。

眼看中秋节八月十五就要到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要什么没什么。我一直想换掉那辆又破又旧又笨重的自行车,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想我妈,脸上像是下起大雨。我感觉累了,就回自己的屋里躺下了,在床上一边难过的想我妈一边流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哭累了。

我醒来的时候,我妹还有我爸还没有回来,我看了一眼钟表再有十五分钟就要一点了,我急忙起来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生怕上课迟到。我飞快的骑车,用尽浑身力气,还是迟到了。我觉得自己特别悲催,想要哭却不敢哭,担心被林凯他们发现。

下午第一节课,我就迟到了。恰好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课。我走到七班的时候,就听到班主任讲课的声音,班主任虽然不是高高的胖胖的女人,但是讲课铿锵有力,字字珠玑。我心想这下坏了,要是第一个节课是别的课,我倒不在意,如果是班主任的课,我却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知道她一向对我很好,特别照顾我的学习,这下真的遭了,糟糕透顶。我一边硬着头皮一边想迟到的原因。我本来就不会说谎,就算说谎也会心里没底,一看就能别人识破。我编了好几个谎话,什么车链子坏了,半路上车胎爆了,半道上骑的太快被人撞了,想来想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感觉无法说服我自己,更别说说服班主任。班主任有一双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谁都别想蒙混过关,谁都别想能骗得过她的那双明亮有力的眼睛。

我路过离教室门口最近的窗户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三寸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班主任。班主任也看见了我,我的心头一震,想了那么多理由,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就说在家睡过头了。转念一想,睡过头了,我家人怎么不叫我起来上课,我怎么回答。我只好自问答,像是事先演习一遍,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觉得我脑袋反应慢,尤其是嘴总是跟不上,很多时候都是事后诸葛亮,所以我为了不在教室出丑,必须想好各种对策。如果班主任这样问我,我就说从我回家到现在家里都没人,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刚才我和班主任的那个对眼,我感觉班主任的眼神特别犀利,比犀利还狠,我觉得锋利的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我不寒而栗。虽然我不怕班主任,但是我犯错的时候的确是怕她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理,站不住脚,就算班主任想帮我也帮不了。

我在最后一个窗户口犹豫片刻,深呼吸,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反正已经这样了,迟到也不是我想迟到,我是有苦衷的,我不停的安慰自己,相信自己把实情告诉班主任,班主任一定会原谅我的,一定会让我进去听课,一定不会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下不了台。

我是一个脸皮超薄的人,不仅林凯这样说,杨帆和马秘刚都这样说,他们常说,李丹宁,你哪儿都好,就是脸皮太薄,要是脸皮厚点就好了,就像我们一样,不管骂多狠,不管说什么,反正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我也想做他们三说的那样的人,可这个真的不是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至于性格,我觉得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管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说实话,我很羡慕他们三,他们三看上去无忧无虑,整天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时不时坏坏的,时不时好好的,一会儿是好孩子一会儿是坏孩子。不管他们怎么变,我都觉得他们特别可爱,潇洒,狂傲,善良,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这种不服的劲头儿,我怎么学都学不来。

走到教室门口,我喊了一声“报告”,班主任没有理我,我又喊了一声“报告”,班主任的视线才从注视台下学生们转向我,什么都没问,朝我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微笑,温柔的说了声“进来”。我总觉得不太真实,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还没从午觉的梦里清醒过来,班主任怎么像什么都没发生,怎么问都不问,怎么连一声发难都没有,甚至语气语调都没有表现出生气。班主任这样一来,我反倒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进。班主任见我愣在原地,又说了一遍进来。我不太真实的进了教室,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大家看到我的狼狈,我的脆弱,我的难过。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悲伤,我一个人的悲伤。

我坐到座位上,拿起语文课本,看了眼林凯翻的页数,林凯热心地小声给我说讲到第几页第几行。那一堂语文课,从头到尾我没有抬头看一眼黑板,我自知理亏,自知做错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班主任,觉得自己辜负了班主任的一片信任和期待。林凯一直没有和我说话,倒是杨帆往后看了看我,眼神里都是关心。我看了一眼杨帆,也没有和他说话。

我心想下课后我要找机会向班主任解释我迟到的原因,我不想让班主任认为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学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因为我害怕我给班主任留下不好的印象,担心她以后改变对我的看法,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班主任对我殷切的期望。我能从班主任的眼神里看到她对我的欣赏、鼓励和支持。

铃声响了,班主任说了声下课匆匆忙忙的走了,看上去好像有急事。我本来是要追出去,给班主任解释,看情形班主任也顾不上听我解释。我失落的望着教室的门口,望着班主任落在教室窗户透明玻璃上的侧脸轮廓,心里说老师,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下次无乱如何我都不会在您的课堂迟到。我不知道班主任有没有听到我的心里话,当然她也听不到,因为我没有说出来,但是我希望她能听到,也许这就是自欺欺人,这样让做我心里好受了一些,那种不安和恐慌慢慢少了一部分。

林凯见我望着班主任离去的身影发呆,问我怎么了,从进了教室到下课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好像没有睡醒。我不知道该如何对林凯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我心里的难过。林凯见我不说话,就说:“李丹宁,你是不是回家一趟发烧感冒了,怎么看上去晕乎乎的。”我看着林凯,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林凯见我看着他,不由笑了,说:“李丹宁,你不会撞鬼了吧。”我严肃的看着林凯,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说:“林凯,你妈妈对你好吗?”林凯扑哧一声笑了,说:“李丹宁,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我妈不对我好,对谁好。”我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是白痴问题,我也知道我心里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但是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如果问了,担心林凯会发现什么,要是被他问住,被他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见他,好像就被他知道我所有不能见人的秘密。我害怕别人知道我不好的事情,我不怕他们嘲笑挖苦我,但是我害怕他们远离我,对我不理不睬,那样我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人,什么都没了,连同学之间的友谊都没了。

我看着林凯几秒,他笑的很阳光,浮出那两个被我早已习以为常而常常忽略的酒窝,我看着林凯指着他左脸颊上的酒窝问:“为什么脸上这个叫酒窝,明明是脸上少一块肉,留的是一个坑儿,干嘛还美其名曰酒窝,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林凯笑着说:“因为这个地方可以倒进去酒,谁要是喝了这个里面的酒,谁就醉了,醉的不醒人事。”林凯说完就模仿醉酒后的样子,摇摇晃晃,头一不小心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急忙移到别处,他也跟着一起移动。我只好把他的头推开,说:“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没有心情和林凯开玩笑,这次我是极其严肃认真的。而且我们之前也没开过这样的玩笑,这是第一次林凯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杨帆和马秘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林凯,我心想看什么看,有什么看的,也不是没见过我和林凯。

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更没往深处想。林凯笑着说:“这下懂了酒窝是怎么来的了吧。”虽然我对林凯解释酒窝的渊源深表疑惑,不过从字面上来解释,也说的过去。我看着林凯半天,林凯被我看的觉得不对劲儿,说:“李丹宁,我发现你今天下午不对劲儿,严格来说,从你进教室的门开始,你就不对劲儿。之前你可没这样,看上去懒洋洋的,一点精神头儿都没有。”我直直的盯着林凯的眼睛说:“中午我没有吃饭,浑身没劲儿。”林凯笑了,说:“真没吃饭?”我点了点头,转过脸看向教室窗外。林凯没再说话,平常话多的杨帆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安静,安静的看着我和林凯说话。每次我和林凯说话,杨帆都喜欢凑进来插一嘴,然后我就不和林凯说话了,剩下他和林凯说话。

我问林凯真的把酒倒进他嘴角的坑里喝了会醉吗,林凯笑着说逗你玩的你也信啊,你是不是傻,什么话都信,也不用脑子想想真假,我真替你担心,李丹宁同学,你是怎么学的语文,怎么学的英语,怎么学的数学。我被林凯一顿批评,不由没了底气,低声说学习和这个两码事,谁让你说的像真的似的,让人不想信也得信。林凯无奈的说李丹宁你以后不要对别人说我是你同桌。我问为什么,林凯反问一句你说呢。我只好接下一句说你觉得丢人,觉得我丢你的人吗。林凯见我刨根问底,说李丹宁,我真的怀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的,怎么长大的,学习的时候脑袋比谁转的都快,一到生活里就木纳了,木纳的像个白痴,像个傻子。我被林凯一说,不由的想哭,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眼泪就扑簌扑簌落下来,但是我又不想被林凯看见,只好拿起一本书,低着头假装看书,暗地里使劲儿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没想到,林凯会这样想我,这样看我,亏我一直把他当大哥哥,当好朋友看待。

林凯见我低着头,低了大半天,说:“李丹宁,你干嘛呢,怎么一直低着头,像是犯错一样。”我没有说话,也不想搭理他。我满腹的委屈不知道该对谁讲,到了家连口热饭没吃上还不算,又迟到,还被自己的同桌一顿奚落,一顿瞧不起,我到底对不起谁了,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大家都这么讨厌我。林凯见我不说话,看到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落在书的纸张上,也不再说什么,悄悄地递给我卫生纸,然后就出去了。没过多久,有个人往我桌子上放了一包方便面,我低着头看地面,一看就看见了一双白色运动鞋,系着一对白色鞋带,不用说就是林凯,除了林凯没有别人。他的鞋码看上去很大,我猜测着不是42就是44,我爸爸穿的鞋码就是44。我妈每次给我爸做布鞋借邻居家鞋样的时候,都会给邻居说我爸鞋码是44。

林凯说:“饿了吧,饿了就吃吧。”林凯说着从我身后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来,低着头看了看我,见我一脸泪水,笑着说:“再哭都成大花猫了,一会儿谁都不认识你了。”我不由的笑了,林凯也笑了,说:“李丹宁,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一脸没出息的相,饿一顿就饿傻了,要是饿你两三天是不是你就饿的语无伦次,饿的哇哇直哭。”我知道林凯在安慰我,但是他有时候安慰我的方式很独特,总是说话讽刺我。不过我觉得他不是讽刺,因为他的语气里充满关心,让我从他的语气里寻到一点点温暖和自我安慰。

我低着头始终不敢看林凯,也不擦眼泪,要是我擦泪肯定说明我哭了。我不想让林凯认为我哭了,我把脸埋在书里,头也不抬把方便面拍的一声放到他桌子上,说我不稀罕,又不是没吃过。林凯见我来这一套说,李丹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是我专门买给你的,你不是没吃饭吗,现在可以吃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赔的,也不会要你的钱,你就安心的把它吃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抄你的作业,反正我不喜欢写英语作业,也算我不白抄你的英语作业。说完林凯就把方便面放到我桌子上。我又给他放回去说,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抄我的英语作业。林凯说:“过分了啊,我给你买吃的,你还不让我抄你的作业,你想干嘛,你想上天入地吗,还是想翻出浪花儿。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不领人的好意就算了吧,还那么骄傲,骨子里倔的像头牛,拉都拉不回来。以后看谁还和你做同桌,谁和你做同桌,你就把谁气死,你能把人家活活气死。”我被林凯说的又是笑又是泪,倔强地说:“没人和我做同桌,我和你做同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你休想甩掉我。”林凯说:“李丹宁,你是锅巴啊,还甩都甩不掉。你要是还想和我做同桌,就把方便面给我吃了,看见你一副苦大深仇的可怜劲儿,我就生气。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怜虫,妥妥的一只可怜虫。”林凯说着撕开方便面,放好调料,握住口袋摇晃了几下,递到我眼前,示意我接过去。我不敢抬头看林凯,因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窘迫,林凯不得不把方便面放到我面前。丢下一句:“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看谁挨饿,反正我不饿。饿死一个少一个。”

下午六点快要放学的时候,林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就往外走。我叫住林凯,林凯问我什么事儿,话到嘴边我却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林凯见我不说话,杨帆在林凯身后,不耐烦地推着林凯后背说:“快走,下学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林凯笑着说:“李丹宁,要是不是学习上的事,明天再说,我先回家了。”林凯说完就和杨帆一前一后的走出教室,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凯还往我这个方向看了看,冲我笑了笑,就走了。

我心想林凯我不能白吃你的方便面,无功不受禄,明天回来我就要把钱还给你,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回到家,妹妹和爸爸都在家。爸爸正在拿着锋利无比的大菜刀一下一下的削一小块面团,锅里沸腾着水,嘟嘟的往外直冒,要是开水碰到手上肯定会烫伤。爸爸使用的那把大菜刀一直用到现在,将近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坏过,只是刀把上的木头已经看不出最初的模样,白色的木头已经变成暗色,红油油的,像是上了年纪,久经风霜。这把大菜刀是爸爸专门托人买的,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反正花了不少钱。我不知道爸爸做什么,只见爸爸削下的一块块小面皮飞进了锅里,像是飞进了一条条小鱼,接二连三,看上去眼花缭乱。锅里的开水也会时不时从锅里飞溅出来,不过都被爸爸巧妙的躲开了。

我从未见过爸爸这样,中午满腹委屈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切冲的烟消云散。爸爸笑着说要给我和妹妹做好吃的。我和妹妹两人站在爸爸身旁,看着爸爸的飞刀表演,感觉特别像小李飞刀,一刀飞一下,而且不偏不倚正好飞到锅的正中心。三个人围在锅台旁边,正好围成半个圈,每次爸爸做好吃的时候我和妹妹都会围观,直到开吃为止。爸爸担心锅里的水溅到我和妹妹身上,急忙说:“你们两个往后站,别烫着了。”我爸说着也往后站了站,时不时的眯眼看一眼锅,锅里沸腾的水变成乳白色的烟直往上飞,让冷清的厨屋瞬间有了烟火气息,一种家的味道。之前妈妈做饭的时候,就是这样,尤其是刚掀开锅盖,一团热热的白气扑面而来,像是和脸颊亲吻拥抱,不一会儿就觉得脸湿湿的热热的,心情轻快的也像跟着飞起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一幕,也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兴奋高兴的感觉了。我感觉妈妈好像又回来了,回到这个家,回到我们身边,就好像一直未曾离开过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念妈妈,特别想知道妈妈在哪儿,特别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特别想知道她有没有想念我们,有没有想念爸爸,有没有想要回到这个家,有没有想回来继续和我们生活,继续和我们在一起过苦日子。

爸爸快要削完的时候,让我和妹妹剥葱剥蒜,我不明白为什么做这些,爸爸说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和妹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爸爸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演,还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爸爸有时候就像魔术师变魔术一样给我们变出很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爸爸特别厉害,一点也不像平常我认识的爸爸。我觉得这个时候的爸爸总是自带一种光芒,耀眼的光芒,就像旭日东升的太阳,万丈光芒,光芒四射,照亮整个世界,照亮房间,照亮看不到光的地方。

爸爸削完最后一块面皮的时候,又用刀飞快的切了葱和蒜。爸爸的刀功很好,“咚咚”的切菜声,没一会儿就切好了葱和蒜。不管爸爸拍黄瓜还是切土豆丝都是飞快的咚咚的案板直响,说不出的欢快。就像放的鞭炮,特别开心满足,好像有了这声音,爸爸拍的黄瓜炒的土豆丝就会超级好吃。爸爸说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饭了,保证吃一次一辈子忘不了。我觉得爸爸说的有点玄乎,哪有这么好吃的饭。我问爸爸从哪儿学来的,爸爸说从县城的一家面馆学的,吃着好吃就问厨师怎么做的,还亲眼见了厨师的做法,看一遍就学会了。我总觉得爸爸适合做厨师,他整天想着种这种那,想尽办法捣鼓他那一亩三分地倒不如实实在在开一个小饭馆,凭借爸爸的厨艺,一定会火的,一定会有很多人吃,肯定会有很多人说好吃。

每到逢年过节,爸爸都是家里掌勺的一把手,我妈打下手,到了现在依旧如此。我总觉得爸爸在做菜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爸爸没有专门学做菜,只是看别人怎么做。爸爸说他特别喜欢给我们做菜,更喜欢看我们吃他做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的干干净净,就像盘子洗过一样。爸爸说这样他特别有成就感,看见我们吃的那么香,他还想做,一直给我们做饭菜。

爸爸切好葱蒜,就开始坐上菜锅。倒上一勺子花生油,等油冒起滚滚狼烟就往里面放切好的葱花,再放酱油,有的时候锅里还能喷出火,就像锅着火一样,却是香飘飘的气味,用不了多久飞满了屋子,我和妹妹不由感到肚子空空的,顿时饿了,用不了五分钟,爸爸就熟好了葱花和蒜,这个当做调料儿,爸爸端下菜锅像店小二一样热情高涨的喊一句开饭咯。

我和妹妹早就等不及了,早把碗筷准备好,就等着爸爸这一声开饭咯。爸爸盛好饭,看着我和妹妹吃了一口,笑着问好吃吗,我和妹妹纷纷点头说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爸爸说下次有机会还给我们做,我们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给我们做。

妹妹心眼比我多,充分展现她的鬼精灵,一边吃一边夸我爸爸做的好吃,一边说爸爸以后我们能不能天天吃这个,顿顿吃这个。爸爸喜上眉梢说,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吃多了就不想吃了,会吃腻的,只有改善生活的时候,或者不想吃饭的时候,吃不下饭的时候,就换换口味吃这个。

爸爸的确不经常做这个,不过我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家里就剩我和妹妹的时候,我就会给妹妹做这个,爸爸说这个叫刀削面。我学着爸爸拿着刀削面团的时候,妹妹都会在一边看,跃跃欲试,说姐姐我也想试试,我不让我妹试,因为大菜刀有点笨重,我担心会伤到妹妹的手。我和妹妹偷着做了两次刀削面,后来我就不偷着做了,因为有一次我做失败了,做的特别难吃,我和妹妹自从吃了那一次难吃的刀削面再也不想着念着吃刀削面了。

爸爸会做很多好吃的,很多我们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的饭。比如我爸炸油条的时候,我和妹妹会全程前后不离的站在爸爸旁边,像是看热闹一样,怎么看也看不够,觉得特别神奇从面粉到油条,那样就做成了,不过手续繁杂,耗时耗力还耗精神,最后吃上香喷喷的油条也不说什么了。我爸会做的东西可多了,怎么说也说不完。到了现在,我还多次鼓励我爸去做厨师,哪怕自己开一个小饭馆也行。不过爸爸拒绝了我的提议,说是没有那么大的心力劲儿了,老了不比年轻那会儿了。

我真的不懂,人怎么说老就老了。人说人长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一夜之间就能长大,但是人老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一夜之间就能变老。

我现在才明白小时候爸爸为什么总是让我和妹妹珍惜光阴,总是唠叨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小时候不知道学习,长大以后有的苦吃有的罪受。是的,少年时光如一去不复返的河水,岁月不饶人啊,谁都别想逃过时光无情的摧残。同样的时间,有的人一事无成,有的人收获满满。这不免让人感慨万千,时光,时光,求求你,慢一些吧,让那些还在睡梦中的人多睡一时半刻吧,让那些为了梦想任劳任怨的人有更多的时间实现梦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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