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一闺蜜就着《我的前半生》马伊琍的子君剧照发了一条朋友圈，大致的意思是：女人该终其一生不断努力奋斗，向事业奋斗，向逐渐松弛的皮肤奋斗，向日渐顽固的脂肪奋斗……末了，她还来了一句特别流行的鸡汤“不念过往，不畏将来，半生回首仍是少年”。这条朋友圈，大抵是因为周五的下午，大家都倦怠于工作，又是炎热的气候，谁都想当肆无忌惮的喷子，把闺蜜批的体无完肤。其实，她的奋斗姿态，我倒是一贯欣赏和认同的。撇开她很少看书，估摸着也不了解亦舒的原著，但是她这句话，倒恰恰是符合师太一贯宣扬的观念：女子无论何时何地，对外都要姿态好看，内敛清贵；对内无论富贵贫迫，也要绷紧自己，奋斗不止。这年头，吃相难看的人太多，姿态好看的人太少。人人焦虑，事事睚眦，但是苛求自己的人，却真真不多见了。
亦舒的文字，在当下，真的不算是什么大IP。她的粉丝，大抵也是70后，80后的中年人了。如果不是《我的前半生》的讨论，可能很多人对亦舒小说的记忆，都停留在她的小说男主角永远是英俊动人的家明们，深情款款，温柔细致，永远呵护爱恋着女主角。其实，她的笔下，更出彩的是那个时代的香港女子的缩影。就像亦舒自嘲她自己是多么爱财一样，她拼命写作，无非也是清楚地知道这是安身立命所在，是最大的安全感，是最体面的保障。她喜欢的女主角，都对现实有个清醒自制的认识，折射出都市残酷的生存法则：什么境遇下，都要挺直腰身，无谓纠缠无谓谄媚，不轻贱自身不降低姿态，都爱自己；什么状况下，无论是被伤害背叛放弃，还是是辛苦困顿腌攒，都靠自己。活得清清白白，活得体体面面，用经济的独立，获得情感世界的尊严和骄傲。她们从来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分不开的手离不开的婚，没有谁失去谁活不下去，没有谁比自己更能给自己安全感。哪怕暗夜哭泣，白天咬牙坚守，那又如何？这样想来，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的改编真的是打了亦舒的脸，人设、剧情恰恰都是亦舒的反面。
但是，这几天公众号里《我的前半生》热评，与各路各色鄙视、嘲讽、不屑女主角子君的一边倒不同的是，几个朋友群里，说起子君，倒是心有戚戚焉。在感情婚姻的评判上，女性常常有种不自觉的代入感，从而天然地站队。子君的可笑可怜，何尝不是在爱情和婚姻消磨下的温水青蛙，逐渐落后颓萎，最后鲜活不再，面目可憎，连蚊子血和饭粒团都不是了。更难看的是，她不学无术粗鄙刻薄，连她的母亲小妹都势利低下，这样的子君遭遇丈夫出轨被离婚，简直是大快人心。但是子君如此境地，仅仅是她一力造就？又或者有一疑问：婚姻遇到矛盾，爱情消亡，俊生就可以毫不犹豫果断出轨？谁能给他这样的姿态下一个优雅好看的定义？我们且可以视糟糠之妻不下堂为封建糟粕，但是不得不说，从另一角度上看，俊生在婚姻中骑驴找马的姿态也委实令人齿寒，你倒是下了这头驴，再找你的新马呗。
子君和俊生的婚姻过程，也让我想起一个朋友说过，婚姻是违背人性的排他独占的经济契约。撇开感情来说，这句话的理性让人不寒而栗。环视周边，多少的婚姻维系是仅仅因为子女责任，因为经济割裂代价，因为社会舆论，因为人设地位，却唯独不是因为爱恋如初的感情，因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因为愿得一心人的忠贞。但是，我们能不能这样想，哪怕婚姻是契约，凭着自己亲手签署建立的契约而约束自身，或许是我们之所以为人的特性，在那一刻，我们愿意把之后的漫长岁月中的责任、情感、牵绊都交给彼此，互相坚守，互相扶持。更何况，在这之后，还有一点一滴的情感岁月，每一步自己都走过，每一步都算数。这样的姿态，才是婚姻应该有的姿态。
一句话，做人最要紧姿态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