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嘉庆年间,岭南西宁县乡下有个长乐村。村里有户张姓人家,生育一男一女,男孩张劲为兄,女孩张莲为妹。
张劲十八岁时,与远村一个名叫江旭春的女子结婚,生育一子,名唤张鸿谷,村里人叫他为张仔。
张仔七岁那年,父亲张劲失踪,母亲江旭春失去了家庭的顶梁柱,母子两相依为命,靠种庄稼度日,生活很拮据。
不久,母亲耐不住寂寞,与一个男人跑了,张仔回到公公婆婆身边。
十年后,公公婆婆相继去世,落下他一个人,成了孤儿,这年,他十七岁了。
他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也就没人愿意给他介绍对象,相信也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为了以后生活的着落,他决定外出寻找母亲。
下一年春天,张仔去到舅舅家,问及母亲现在哪里,舅舅并不知道,他说他要寻找母亲,得到舅舅的支持。舅舅把几年省吃俭用积赚下来的五两银子给他作路上的盘缠。
回到家里,两天后,张仔简单打点行李上路了。他每到一处便向人打听母亲江旭春的消息,皆听到说没有这个人。
一个月后,他走了许多地方,就是没有母亲的消息,此时的他已身无分文,只好给别人家打短工,求得一口饭吃。
这样,他一路寻访,一路打短工,又熬过了一年,这年,他十九岁了。
他来到一个名叫黄泥塘的小镇,在一个傅姓人家那里打短工。
傅家人开有一间米店,张仔在米店里做帮手。
有一天,傅老板叫他带三十斤米给镇郊迎客酒店老板,他把米交给酒店老板后,老板见他很辛苦,就送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粉。
吃过粉后,他感觉粉很好吃,而且味道和以前在家里母亲做的一样,他给老板夸赞一番,然后说要看看老板娘,以后有时间再来吃粉。
老板娘一出现,他就认出她正是自己的母亲江旭春。
他就大声说:“妈!我是你儿子张鸿谷啊!”母亲看了看儿子,止不住的心酸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把他领到房间里,他坐下时,母亲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他看着儿子,自从改嫁至今已有十一个年头,儿子已经十八九岁了,这么多年来,她何曾不关心自己的骨肉,只是继父不愿她把他带上,她常常想念儿子,希望他在公公婆婆那里好好地成长起来。
张仔从小就失去父母的爱,从艰难的环境下挺了过来。他很想留在母亲身边,可母亲也有了两个孩子,况且继父也不想留他,他就不指望留在母亲身边了。
见到了母亲,了却了他的心愿。
他想了解父亲的情况,他一边喝茶,一边听母亲说。
母亲讲:“以前你父亲是家庭的顶梁柱,他经常到西宁城里做点小生意,两年后,他赚了一些钱,家里的生活有了改善。在你六岁那年,有一天,他对我说,他在城里有一单生意要做,就拿了一千两银子离开了家。从那以后,再不见他回家了。也许他不是跟别的女人跑了就是出事了。我在家里等了他一年,没见到他回来,我想他不再回我们这个家,我不得已改嫁了。”说到这里,母亲的眼眶又沾满了泪水。
“孩儿想知道以前有与父亲好的女人吗?”
“没听说过。”
“那做生意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
“父亲平时和谁比较好?”
“村里的滕叔。”
“我要知道父亲的下落,是死是活要弄个明白。”
“孩子,你有这个勇气,妈支持你。”母亲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后说:“这么多年来,妈照顾不到你,愧对于你,这些银两你拿着,这是妈对你的一点心意,以后有什么事要妈帮忙,只要妈帮得上,一定会相帮。”
“谢谢妈!”
离别母亲时,母亲给了傅家的米钱,张仔回到傅家米店交了差。
他在傅家米店做了两个月后,便离开米店,走出黄泥塘小镇,踏上寻找父亲张劲之路。
他先回到家乡长乐村,找到了滕叔。
滕叔告诉张仔说:“你父亲张劲以前曾结识了一些生意上的朋友,他曾对我说,有个开源人,人称黄瓜五,这个人与他混得比较熟,你去找这个人,也许会了解到更多有关你父亲的消息。”
张仔按照滕叔的话到达开源镇,在镇里各处打听黄瓜五这个人,有个生意人告诉他,黄瓜五住在镇上的黄屋村,他是个生意人,却很刁钻,狡猾,喜怒无常,镇里一般人不敢搭理他,他也不近人。他常常到市场里兜转,寻找生意做。
得知黄瓜五是这样一个人,张仔没有勇气直接去找他。
在市场里,他见过了黄瓜五,样子显得很凶恶。
他身长八尺,不胖不瘦,脸长长,像黄瓜状,怪不得人们叫他黄瓜五。
为了接触黄瓜五,张仔想了个办法。
一天上午,在市场里,黄瓜五出现了,他在摊位前转来转去,时不时向货主问价钱。
这时,一个乡下人从箩担里取出两只腊鸭,摆在箩箪面上,香气浓郁。张仔向前与货主说了几句话,要借用他的腊鸭接触黄瓜五,货主愿意配合他。
黄瓜五很快来到张仔的摊位。他问:“腊鸭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只。”张仔回答说。
“吃得这么咸,谁愿意买你的东西?”
“怎么没有?一个叫张劲的商贩长期跟我订货,他都没有说什么。”
“什么,张劲?他在你们那里?”
“什么意思?”
“这人十年前就消失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他本来要和我做一档茶叶生意,我们正在商谈之中,谁知他突然不见,真耗死我了。”
“除了你,他当时还与谁做生意?”
“你问这个干嘛?”
“张劲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所以问问。”
“你的货卖还是不卖?”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便宜一点卖给你。”
黄瓜五打开箩箪,看到里面有十多只腊鸭,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迷住他的心,他要把它们买下来,就回答说:“张劲还与两个人有联系,一个是涪灵镇的蒙琦,人称戽斗六;另一个是三河镇的汪有良,人称水鳖三。在这两个人中,水鳖三常常坑骗顾客,手脚也不干净。”
听了黄瓜五的话,张仔把腊鸭稍便宜一点全部卖给他,张仔自掏腰包,把货主的损失给它补上,这样,两人皆欢喜而去。
张仔许多年没见过姑姑张莲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想想见见她。
姑姑比父亲小三岁,年岁应该三十有五了。
她十七岁时嫁到三河镇丁家庄,姑丈丁定煌,做点小买卖,以维持家庭开销。
姑姑生育两个儿子,大儿子丁星辉十六岁,可以为家庭分担事务了。
张仔把要寻找父亲的消息告诉她时,她表示赞同。
姑丈听到张仔要了解水鳖三的情况时,他说:“水鳖三不是好人,这里没人愿意搭理他。你父亲失踪的情况是否与他有关,得了解后再说。”
接下来,姑丈通过多方打听,水鳖三的行为没有与张劲的失踪有关。
张仔没有灰心,他要到涪灵镇调查戽斗六,为了找个伴,好有个照应,外甥丁星辉表示愿意和他一起去。
张仔和丁星辉到达涪灵镇,他俩要吃点东西,便走进一家有三层楼的酒店,坐下来,要了饭菜,便大吃起来。
坐在旁边的三人在喝酒聊天,只听其中一个说:“你们俩听说过没有?楼上第三层曾经死了一个人,这事是被一个杂勤工在搬动木条时发现的。当时尸体已经成了一具骷髅,估计已经死了多年,你们感觉怕不怕?”
“哎呀,以后再不来里吃饭了。”其中一个说。
张仔这边得到这个消息,他就把这事与父亲的失踪联系在一起,他要查清楚那个杂勤工是谁,希望在他那里得知,死者最好不是父亲。
通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杂勤工叫刘二叔。
从他的口中得知,原来出事的那家酒店是一栋空房子,房主用来堆放杂物,其中三楼存放满了木材。三年前房主要搬走三楼所有的木材,就请刘二叔去帮忙。刘二叔在搬走木材的过程中,在墙角处发现一具穿着浅蓝色衣服的骷髅,当时他被吓坏了。他镇定下来后,他想看看死者衣服上有什么东西,衣服上除了一张纸条外什么都没有,只见上面写着:‘戽斗六要杀我’六字,心想,这张纸条不得了,要是被主人知道,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把纸条放进自己的衣袋里。主人亲临现场,看过骷髅后,他叮嘱刘二叔,不要把此时传出去。刘二叔知道,如果此事传了出去,这栋房子就租不出去了。他表示保密。事情就是这样。
张仔依稀记得,过去父亲曾有一件浅蓝色的衣服。他想看看纸条,刘二叔取出了那张纸条,张仔看过后,就认定是父亲的笔迹,再者,他要寻找戽斗六,纸条上正好写着戽斗六要杀他,这个他十有八九是父亲了。从而认为死者就是父亲张劲。
张仔想,他很不愿发生的事却发生了。
至于那栋房子,发现骷髅后的下一年,一楼就有客户租来做酒店,一直开到现在。
确定杀父凶手戽斗六后,张仔和丁星辉要到衙门去报案,他俩走到街道的拐弯处时,突然冲出一个蒙面人,那人取出尖刀朝张仔刺去。
张仔急忙一闪而过,好在他俩早有准备,每人身上携带有一把短刀,他俩同时取出短刀,蒙面人见状,只好逃离现场。
他俩到达衙门,适逢大门关着,丁星辉抓起锤子猛地击鼓,一个衙差走了出来把他俩带进衙门。
知县听取了张仔报案的全过程,便派人把戽斗六找来。
衙差回来说:“戽斗六不在家,不知他在何处。”听了汇报,知县下令来个全城大搜查。
第二天中午时,戽斗六被逮住。
他不得已承认杀害张劲,并说出经过:十一年前的一天,城中关财主那栋三层楼房子,第二层用来做赌场,张劲来到这里找戽斗六谈生意,戽斗六见到张劲身上有一千两银子,就起谋财害命的念头,他以谈生意为名,他俩在二楼的一边聊着,过了一会儿,戽斗六说这层楼人多说话不便,他要到三楼看看,如果上面没有人,到上面谈更好,当戽斗六走上三楼时,张劲觉察到戽斗六那诡异的神情,不能排除他有见不得人的心态,张劲没有回避他,他做好预防的准备。以防万一,他又找来纸和毛笔,写下‘戽斗六要杀我’这句话,把它放进衣服里,即使他出事了,让消息能传出去,为他伸冤。当戽斗六把张劲带到三楼时,他迅速从地上拿起一把柴刀,张劲刚转过头来时,戽斗六朝他的头颅狠狠地劈了一刀,张劲倒地而死。随后,戽斗六取走了张劲身上的一千两银子,再把他的尸体拖到墙角,用木条把尸体盖起来,然后匆匆下楼离去。戽斗六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张劲沉冤十一年后被张仔和丁星辉查了出来。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戽斗六慌了手脚,要杀人灭口,谁知杀不到他俩,打算逃离涪灵镇,还没得出走就被衙差捉拿,第二天在城里一个朋友家落网。
这样,父亲失踪之谜终于大白,案犯得到应有的下场。
得到继父同意,张仔回到母亲身边,张仔有了家,也就有了心爱的女孩,不久就结了婚。
一家人过上和和睦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