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第三十章 醉酒(2)
雨潇知道他弄错了方向,他也不想说明,索性将错就错最好,只是这么一来,倒把他因晓鹭这事而一时顾不上的那桩被敲诈的旧烦恼重新勾将出来,真是旧愁未了又添新愁,他又想喝点酒了,喝一个大醉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回到招待所,两人都是一身汗了,雨潇又上了一回厕所,两人洗了澡,正好晚饭时候到了,便在招待所食堂买了饭,雨潇又买了两瓶啤酒过来。金道通有些惊讶,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了啊,上午还说怕上瘾呢!雨潇笑一笑说没事,晚上不想吃饭了,泻起来太难受,又不能少了营养,啤酒不是液体面包么。
金道通看了他好久,递过一盒藿香正气水,你刚才上厕所时,我去买的,你如果觉得喝酒好受一些,我也不劝你!反正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好了!
谢谢理解,没事,我是老肠炎,知道怎么对付,谢谢帮我买药,我吃了最多两小时后肚子就好了,酒是杀菌消毒的,藿香正气水里就有酒精成分,我这是加大剂量哈哈,反正我喝完酒就乖乖上床休息,误不了明天的事!
金道通说那你早点休息,我去外面逛一逛,总不能到这里来过一次还像没来过一样。
雨潇表示赞同,但没有力气陪他去逛了,托他再买一瓶特制青梅酒,他想送给父亲。
他与父亲一点也不亲近,但奇怪得很,这样的时候,他还没忘了给父亲捎个礼物。
两人打开啤酒开始吃饭,雨潇喝了半瓶,便感觉眼前灰蒙蒙的,脑袋仿佛离开了身子在屋顶天花板上浮行,他笑笑起身,说着抱歉少陪,一边就“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地哼着歌儿,一边摇晃着上楼去睡觉。进了房间又感觉心跳得厉害,且伴了翻胃,先去厕所呕出一滩水,对着水龙头漱了口,头重脚轻地到了自己房间,倒头便睡。难得不失眠一回。
这一觉沉得连梦也无一个,直到胃里一阵阵涌动把他闹醒。
醒来便觉得强光刺眼,慢慢睁眼才发现自己仰面对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吊扇也在呜呜地转,他一时不知处于何时何地,翻身坐起,看到金道通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桌上满是文件书籍,还有资料,窗外是黑漆漆的,才知道现在是夜晚,看了看表,居然是半夜两点多了。
金道通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问他是否好些,他的头依然昏痛,说好多了,又问都两点多了,你还在发什么狠。金道通身体纹丝不动,说睡不踏实,为明天的调查备一备课,把台词背一背。他一听顿时异常羞愧——却也不过只是羞愧一下而已,他没想参与他的努力,只是默默地起身上了一躺厕所,又干呕了一阵,才扶了墙慢慢回来,栽下去睡了。
早晨又是被金道通咋咋呼呼的叫醒,又是被强光刺了眼,这次是真的天亮了。
快起来快起来!人家税务所来接我们的人都到了!
他急忙一挣身坐起来,面前是金道通,身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汉子,脸膛红得发亮,笑容可掬。哎呀!这个小同志这脸色红成这样,不会是在发烧吧!红脸膛的口音有很重的乡土味。
雨潇觉得脖子实在有些支不住沉沉的脑袋,拚了些气力挺着,以免脑袋把脖子给压折了。同时勉力笑说可能晚上受了点凉,心里却说,你老人家脸红成那样,不知是不是也在发烧。
红脸膛颇为理解地说大城市的小青年,身体是娇贵些,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天,他咬牙说不用,昏昏然站起来,看周遭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黄色,仿佛眼睛上蒙了黄色的毛玻璃。
那好,我先带你们去吃米粉,我们那里有个店子的米粉记好七哩!再买两根油条泡在粉汤里,记好七哩!
雨潇听他反复把“最好吃啦”说成“记好七哩”,有些忍俊不禁,意识到他这是一种殷勤,他那种近乎炫耀的表情,说明这是一种高规格的接待,只好努力憋住了笑。
红脸膛是应山税务所的,带他俩坐了几站路的车,又走了一段不算近的路,终于他俩吃到“记好七哩”的米粉和泡在粉汤里的油条。正吃着,一个精瘦黝黑四五十岁的高个子进了店来,敞着衬衣,挽着裤脚,俨然刚从田里上来的老农。红脸膛介绍说这是刘所长,金道通作势起身被刘所长忙按住,便伸手与刘所长握一握。雨潇位置稍远,便招手点头,刘所长坐下来,一条腿支在板凳上,拿出烟斗点烟。
金道通先对红脸膛带路表示谢意,又说你们这边做生意的几乎都不知道税务局在哪里,真难找。刘所长微笑着吸烟,不接茬。金道通便眉飞色舞地说,我们那里的生意人百分之百都知道税务局在哪里,包括外地的流动商贩,我们那里的管理密度非常大!我们每条街都有一个税务所,每个税务所都配有一台边三轮摩托车,我们天天开着在外面巡查……
雨潇差点没把口里含着的一口米粉全喷出来,心里哀叹一声你这金祖宗,抢个上风头真有那么重要?就不怕站立不住摔下来啊!他的肚子,竟又绞痛起来,忙放下碗,说声对不起,金道通便说袁组长肚子有些不适。雨潇盯他一眼,也不好回驳,三步并两步进了厕所,这一蹲又是半天不能起身,他知道金道通性急,本想快一些,殊不知这种事完全由不得自己,直蹲到两眼满天繁星,才颤颤地扶了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