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清风过,
环佩叮当隐隐落。
拨散层层湘妃竹,
寻得伊人如花颜。
我是一名剑客,有血,有肉,却没有感情。
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就只是我的孤叶寒剑,我不从属于任何剑客组织,一向独来独往。
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与来历。不知从何时起,别人用“独行者”来称呼我。
随他们叫吧,反正,我亦早已忘记自己究竟叫什么……
(壹)其境若梦
我似乎是要死了吧,千手毒王果然名不虚传。死?!从我做剑客那日起,我的命就已不再属于自己。
我身中剧毒,身上处处镖伤。暴雨如注,焦急的砸着我的伤口,是想让我快一些死去吗?
我冷笑一声:“哼!可惜,我已不觉得痛了!”是感觉麻木了,还是魂魄离体了?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挪动一步。
眼前渐渐模糊不清,我倒在了水泊之中,仰面朝上。雨点击透竹叶奋力击打我的脸,意识也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之中,一双柔软的小手在拖着我走;迷迷糊糊之中,身体已没有了雨点的打击;迷迷糊糊之中,我听见了环佩的叮当脆响;迷迷糊糊之中,我勉强睁了下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娇小红色身影。
那鲜活的红色,就如一团火,温暖了我一颗冰冷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时间并不长不长,因为雨还在下。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所废弃的庙里。周身无法言说的疼痛告诉我,我还活着。
我知道,刚才的红色身影是真实的存在,因为我的伤口都被敷上了药膏,我的周身洋溢着草药的芳香。
我扶着门框望向门外,雨帘深处,梦幻如仙境,如同刚才我的一场如梦经历,环佩叮当的红衣女子,是否是天上仙子……
(贰)剑客生涯
我仍然做我的剑客,经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多少次濒于死亡的边缘,而我已不再轻贱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的心中除了剑,还有一个不知容貌,环佩叮当的红衣女子。
现在,我又接到了一个任务,又是官府找我。八府巡案李牧渊破了我的迷局,进了我的竹屋。
“既然你能破我的迷局,踏进我的竹屋,你便有资格与我交易,你应该知道我的规则,说吧,什么人?”
“我是谁,想必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的规则:不杀好人,只除恶人。我不会违反你的规则,我这次要你除的是独孤木杀手组织的所有杀手,限期十年,除掉一人,赏银百两,除掉四大护法,赏银千两,除掉独孤木,赏银五千两。”
“好!成交!”
我接了一个大任务,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活过十年。而我也知道,我只是朝廷利用的对象。
可是,我必须接下这个任务,不仅仅因为我是一名剑客,而是因为我的对手是独孤木杀手组织。残暴冷血的杀手,除掉一个,就会有许多人免遭迫害。
朝廷不只雇佣了我一名剑客,许多剑客和我一样执行着消灭独孤木杀手组织的任务,而独孤木杀手组织反击的同时也在极力培养新的杀手。一场腥风血雨就这么降临江湖,无休无止……
(叁)环佩叮当
转眼之间,距离任务的截止时间还剩两年。八年来,我也遇到过杀手们的围攻,却从未重伤。
八年的对抗,独孤木组织渐渐匿迹。
可是我知道,独孤木组织里还有除独孤木之外的四大护法:千手毒王——凌烈,玉面贼王——雪狐,红粉妖王——妩媚,利刃霸王——熊锋。然而,从未有人见过四人的真面目,四人每每杀人都是戴面具而来,戴面具而去。
偶然,杀手组织再次行动,我不露声色,寻声而去,竟来到了那年的梦境之地。
难道杀手组织在此安营?!看着茂密的竹林,我的心忽然就温暖了,不知环佩叮当的红衣女子现在如何……
我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我在竹林中穿行着,不经意间,看到了袅袅炊烟。
我循着炊烟找去,却听见了叮当环佩,我的内心没来由的激动与狂喜。我转过棵棵绿竹,鲜艳的一抹红色迅速的跳进我的眼帘。
“是她?!”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慢慢朝女子走去。 红衣女子正在绣花,她绣的如此认真,以至于我站在她的身边她都不觉。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她的侧脸是如此精致,她的皮肤如白瓷一般光洁,她的眼睛如水般清澈,她的鼻翼轻轻展合,小巧的嘴角调皮的上扬。
我轻言出声:“姑娘,姑娘……”
她听见了我的声音,她猛然抬头,正面的她更加让人心动心我不禁看得呆了。
她眉头一皱,朱唇轻启:“你是什么人?如何会走到这里来?”
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我答非所问:“姑娘在八年前是否救过一个濒死的男子?”
我见她眉头紧锁,努力思考,又见她眉头舒展,笑意盈盈:“哦,那个人是你吗?那时候你浑身是血,我都没看清你的长相呢,十一岁的我力气还是蛮大的吧,都可以把你拖进破庙呢!”
女子笑了,笑声随着环佩叮当奏出一曲悠扬乐章……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止住了笑,满脸绯红:“公子见笑了,山野女子不懂分寸,公子屋内坐吧,我爹爹到山下卖柴很快就回来了。”把我领进屋,女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我仔细打量竹屋,竹屋分四个隔间,大厅内一张竹桌,两把竹椅,还有一间杂物间,另外两间应该是女子的闺房和女子老父的房间了。
“公子,请用茶。”恍惚之间,女子袅袅地走进来,斟满一杯茶,顿时间,夹杂着草药香气的茶香溢满竹屋。
似乎是看出了我陶醉的神情,女子自豪地说:“很香吧,是我父亲特制的碧螺药茶,明心醒目很管用的。”
我微微颔首,轻啜一口,果然有一种神清气明的感觉。
猛然间,我想起了什么:“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咯咯轻笑:“小女子名叫碧霄,公子唤我碧儿便可,敢问公子大名……”
“我……”很久没有人询问过我的名字了,我原以为我早已经忘却,可是……
“姑娘叫我阿叶便是了。”碧儿轻笑着颔首,那么纯美……
当夕阳落山之际,碧儿的父亲回来了,看上去,他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他热情的招待我,他以为我是专为寻找碧儿而来,他认为我是知恩图报之人。可是,碧儿啊,阿伯啊,原谅我的欺骗吧,对于作为剑客的我来说,你们知道的越少,便是越好啊……
(肆)美好生活
碧儿和阿伯帮我收拾出一间房,让我安心住下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有碧儿在,我多想永远都住在这里,可是,真的可以吗?
碧儿和阿伯都以为我是四处漂泊的浪子,他们热情的收留了我。我们三人就这么平静的在竹林生活着。我的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我就那么突然的厌倦了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我想退出江湖,只是陪在碧儿的身边,终老于此……
既然决定了,我便无怨无悔。
“阿伯,可否与您商量一事?”我看着在不远处照看菜园的碧儿,满眼的温柔。
阿伯看看我,又看看碧儿,心下了然,“阿叶啊,你是看上我家碧儿了吧?”
我能觉察出自己脸上不同以往的温度,“阿伯,可否将碧儿下嫁与我?”从未有过的忐忑与不安,我焦急的等待阿伯的回音。
只见阿伯笑呵呵的开口:“阿叶啊,我早就看出你喜欢我们家碧儿,看得出,碧儿也喜欢你。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我老头子岂有不成全之理啊?哈哈哈……”
我的心中掠过一阵狂喜:“阿伯,我会一辈子留在竹林,一辈子待碧儿好!”阿伯笑意深含,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吉日良辰,我与碧儿结为夫妻……
(伍)波涛暗涌
竹林中的生活,惬意,平静。我与碧儿相濡以沫,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却也是乐在其中。可是,身为剑客的我,有太多的过去,双手更是沾满了血腥,我真的可以悠然的享受这一些吗?
我隐隐的觉得有事情要发生,马上就要发生……
身为剑客,我的感觉向来是准确的,当我与碧儿打柴归来,我隐隐嗅到血腥气。离竹屋越近,血腥之气越浓,我暗忖:不妙!
当我和碧儿赶回竹屋时,我看见阿爹躺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
我抱紧痛哭失声的碧儿,不让她上前。我知道,前方一定还有陷阱。
果不其然,见我未中圈套由三个方向的竹林上方各跳下一人,其中一人站立于首位,另外两人立于后面。
为首的人有着精致的五官:一双比女子更加妖冶的眸子,泛着深蓝色的光华;薄而上扬的唇,虽不比女子的艳红,却别有一种性感与凌然。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柔与阳刚杂糅之美。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绝世仅存的美男子。可是,我知道,优秀的外表下,他有一颗毒如恶魔的心。不错,他就是独孤木杀手组织的首领:俊面寒君——独孤木。站在他身后的,应是四大护法其中的两位了。
独孤木略有深意的看向我,有看向藏在我身后的碧儿。
“阿烈,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回来了。”
他的声音飘飘渺渺,似有若无,回荡在竹林上空,可是,阿烈?阿烈?难道?!
我只觉碧儿推开我的保护。我就只是怔怔地看着碧儿走向独孤木,柔柔地偎到他的怀中。碧儿回首看我,早已不再纯美,她已经变得妖冶,媚惑。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温柔,而是充满仇怨。
我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血气上涌,我踉跄几步,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而此时,我却见到血泊中的阿爹也站了起来,站到两大护法身边。
“你们?!”我忍不住喉咙处的血腥,又吐出一口血。
“怎么?被人抛弃了?生气了?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独孤木看向我,讽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