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肚子?笑话,这年头,除了一九六零年,谁还会饿肚子,其实我还真饿过肚子,就是在新兵连的时候。
新兵连吃饭,用一个字概括就是"抢",早中晚饭都是如此。那时候大家都感觉没怎么吃饱过,吃饭前要先唱支歌,然后依次到自己班的饭桌前,这之前都是秩序井然,只等班长一声"坐下,吃饭"的口令,抢的场面就出现了,只见筷子频繁地上下舞动,嘴巴不停地咀嚼,眼睛紧紧地盯着菜盆,生怕别人多吃一些,这抢只能往嘴里去,不可多占。早饭一般都是馒头稀饭和咸菜,一顿狼吞虎咽之下,早饭我能吃下三个拳头大的馒头外加一碗稀饭,按照现在的胃口早撑死了,但那时候就是吃不饱,再去拿馒头已经没有了,何况时间也不允许,那时候谁吃到后面要挨批评,每顿饭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解决,所以训练到一半的时候肚子就咕咕叫。午饭晚饭一般是四菜一汤,但以蔬菜为主,肉食少,也基本定量,主食是米饭和面条,手慢嘴慢的人常常吃到一半饭菜都没了。之所以抢着吃,主要原因是那时候还没有实施分餐制,还有就是训练强度大,身体消耗多。后来有人传授经验,第一次盛饭不要太满,这样就能抢在别人前面盛第二碗,可以多吃一些,再后来,大家都这样,也还是抢。依规定,这一日三餐是按照标准供应的,食堂没有问题,要解决饿肚子问题只能靠自己了。
办法总是比困难多,我们想到的法子就是偷偷买零食加餐。为什么说是偷偷呢,因为连里规定平时不能吃零食,柜子里不能放零食,经过侦查,我们发现军人服务社销售钙奶饼干 ,每包一元钱,早餐午餐是没时间去的,唯一的机会是晚饭后到晚间新闻联播中间的半个小时,那个时候,大家找各种理由去服务社,每人至少买两包饼干,买上后找个僻静的地方一顿狂吃,那种香啊,终生难忘,消灭了饼干,大家都会有短暂的心满意足,然后跑回连里销假。其实,想要彻底地解馋填饱肚子,我们还有一个最佳时段,那就是站夜哨的时候,我们的哨位是营区的一个仓库,每班哨两个人,这个哨位要在仓库四周来回巡逻,我们上哨时早点出发,从军人服务社买上足够多的饼干、炒花生等零食,接上哨后边巡逻边吃,这样的哨是每个人都盼望的,每周都有一次,虽是偷偷摸摸,也算是对紧张艰苦训练生活的一点补偿吧,有时候也会遇上麻烦,那就是碰上领导查哨,个别不走运的战友还因此受了处分。
新兵生活,确确实实锻炼了体魄,磨练了心志,也让我体验了饥不择食,那样一种普通的钙奶饼干几乎花光了我入伍时带的两百多元钱,尽管现在市场上已经找不到这种饼干了,但我还是很怀念它,在那样一段特殊的日子里,它温暖过我的胃,温暖过我的青春,也让我留下了温暖而难忘的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