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些文字时,是2017年的冬天。我想起十一年前的某一个放学的午后,那应该还是一个夏季,天气炎热得仿佛夏天永远都不会结束了,然后,我就遇见了你。再后来,你慢慢填充了我十一年记忆中的美好光景。
你好,周杰伦。
1.
我有时候总会回忆起小学时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十一年前,是什么样子的?想起这个问题后,我开始努力地回忆残余琐碎。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后跟同学一起玩游戏,跳绳,跳房子,用悄悄攒的零花钱在学校旁边的那些卖着各种小吃的店铺里辗转。
记得是放学后的一个炎热的午后,我跟一个朋友进了学校旁边的一家文具店,我们热衷于各种花花绿绿的贴纸。当我们在翻看着那一大堆贴纸时,我听到店里面放了一首歌:“你发如雪凄美了眼泪,我分手感动了谁。” 当时我就觉得这首歌特别好听,歌手的声音特别独特。我问同学:“你听过这首歌吗?好好听啊。”“听过,周杰伦的发如雪。”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人,听到他的音乐。
后来,我自己攒钱,在一家音像店里买了第一张专辑。在那个智能手机电脑尚未十分普及的年代里,只能用DVD机播放,我还记得那个年代里画质模糊的MV和让我一直记忆深刻的声音。
我记得小学学英语的时候,经常要用到那种现在可以说是绝迹了的录音带。某一天,我以要学英语为名义,软磨硬泡让我爸给我买了一台复读机,那台复读机,我现在都还留着。不大,刚好方便携带。很多时候,我装成一副像在认真听英语的样子,然后把周杰伦的录音带的AB面来回播放,无限循环。我想起了那时躺在床上听着耳机里的音乐,盯着天花板,一听到有人进来就迅速翻身爬起来假装是在学习英语,还装得一本正经。
再后来,我看到很多人都随身带着小小的MP3,听音乐很方便。我开始攒钱,节省各方面的开支,很久很久之后,终于攒够了买MP3的钱。那个MP3,储存空间很小,声音听起来也非常一般,但是它陪伴了我很长的一段时间,骑单车时,走路时,写作业时。
我在房间贴了很多你的海报,都是放学后跟同学在校门外的那些小店里很认真挑的,然后再很认真地贴在墙上。
那是小学时代认真纯白的小时光。
2.
时间来到我初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很多女生会捧着封面花花绿绿的小说津津有味地度过一整天,她们热衷于那些玛丽苏泛滥式的剧情。手机开始在学生群体当中普及,一开始还是那种按键式的,可以上网可以听音乐。
初二的时候,有一次跟前桌的一个女生聊天,然后她跟我说她的手机里面也全是周杰伦的歌。当时我兴奋得不得了。因为我遇到了一个跟我一样那么那么喜欢周杰伦的人。我们一起聊周杰伦的音乐,每一首可以说都是烂熟于心,后来,我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在课桌上整整齐齐地写着歌词,一遍又一遍。初三的时候,我记得我们经常在放学后跑到教学楼顶楼,我们在那里唱歌,周杰伦的音乐一首又一首。向远方看会看见高低不平的楼房和零星破碎的田野,傍晚的夕阳有时候红的特别悲壮,会有一种一瞬间让人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哀愁的诗人的感觉。
初三的毕业留言册上,我们最喜欢的歌手,不约而同写的都是周杰伦,我们的愿望,都是以后可以一起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我们有好多好多的以后。我也把我好多的故事都会告诉她,那些很多时候我对别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后来,中考失利,考得非常糟糕,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去回忆起初三的很多时候,越回忆会越觉得悲伤,不过,那段与周杰伦有关的小故事,一直都是暖暖的长流。
3.
很多青春类型的小说或者电影,都格外青睐于将故事背景设定于高中时代,尤其是高三。对我而言,高中时代印象最为深刻的,也是高三了吧,那在无数故事里被描绘得兵荒马乱的特殊时期。
大概是在要升高三的时候,周杰伦终于出了新专辑。八月份的南方,简直热得不像话。中午的课室也是异常闷热,我就经常会拿作业到空置着的一栋教学楼的走廊去站在那里写,那个地方一般都是没什么人的。一抬头会看到蓝得不像话的天空,偶尔会有飞鸟途经,或者有风掠过,发丝偶尔会遮住眼睛,不远处看会看见在嬉嬉笑笑玩耍的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有时候会在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他的新歌,把一张又一张数学卷子刷掉。很多个在课室度过的周末,假期,也是这样的重复。一直这样的节奏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要撑不下去了,每当有这种想法,我听一下周杰伦的音乐总是可以痊愈得很快,神奇的疗伤工具。起码,它会暂时冲淡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孤独感。
冬天下课的时候,天也已经暗了下来,有时候会有凛冽的风,袭来让人有种苍茫肃杀的感觉。那个时候,我看着黑暗的天空,走在回家的路上,耳朵里,是他的那首《梦想启动》。那个时候,我们都有一个简单纯白的梦想,我们以一种战士的姿态,一心想杀出血路。
某一个深夜,写作业写到很困的时候,我拿手机随机播放,是那首《说走就走》。很轻快的节奏好像一瞬间让我清醒了许多,我对里面一句歌词印象深刻“跟着我数天上星星,再一起等黎明,无边的风景,风呼啸的声音。”一下子神经好像被什么触动了,我点开了歌曲下面的评论,看到了好多好多很打动我的话语,我很认真地在下面打下了一段话:喜欢你快要十年了。现在是深夜。我写着无止境的作业,犯困的时候随机切到这首歌,一下子变得清醒。抬头,我也可以看见星星,我也想等明天的黎明,我也想去看无边的风景。高三加油。然后按下发送键。
第二天,竟然有一个人回复了我:同喜欢他很多年了,同高三,一起加油吧。看到这条消息时我没来由地很开心,我也回复了对方。后来我们开始在那个软件上发私信,一来二去那好像成了我一个藏在一个不知道的角落里的朋友,偶尔会有一些小情绪,在刚好打开音乐听歌的时候我会发消息个那个人,等着他回复,因为彼此的时间都很紧张,一条消息回复的时间久的话可能会是一两天后。
那样与陌生人之间的简单对白,竟然成了我那一段特殊日子里的小期盼。
4.
记忆里,有一次趴在走廊写数学题,不经意地把头往旁边一转,看见一个男生站在那里写着作业,带着耳机,脚好像在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他的侧脸被光线剪影得刚刚好。我有一次走到他身后的饮水机接水,我听见了他在哼唱着《简单爱》,声音很小。我记得那时耳机里刚好播放到的,是《晴天》。天气刚刚好也是晴天。
后来很多次,我都会在走廊看见他,我看见他歪着头盯着练习册好像在想问题,我看见他一下一下地用脚打折节拍,我也偶尔会看见他看着远方发呆。有一次我听的是周杰伦那首《麦芽糖》,开头是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声,我刚好往旁边看,那个人刚好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然后也看见了我,我一下子觉得窘迫到不行,立刻转了回来,有种偷窥别人却被揭穿的尴尬。耳机里刚好唱到:“我在草地上喝着,麦芽糖酿成的酒……”
我猜他应该也是一个很喜欢周杰伦的人,因为我好几次都听见他在哼,声音并没有很清晰,也很小声,可是我知道那是周杰伦的歌,我一瞬间会有一种特别兴奋的感觉。可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际就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地尽可能保持走廊的安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高考了,很快高考也就结束了。高考后有一次回学校,我经过那条走廊,没人。我想起了站在走廊上刷卷子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经常哼歌的男生。阳光很强烈,照射到眼角里,一瞬间视野都变得模糊,好像,又可以回到那个时候的夏天。我突发奇想,如果时间真的倒了回去,我会不会拍拍他的肩,问,你很喜欢周杰伦吗?我也是呢。
可是,并没有。
后来,我也终于等到了还算心仪的录取通知书。再后来,那个夏天好像要结束了,我听着《告白气球》,会有种恍惚,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夏天里拼搏的汗水,和藏在深处的小心思。
4.
九月份大学开学时,我是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并不熟悉的城市。我想起了在报道的第二天因为各种原因情绪崩溃,我躺在床上,耳机里听着很多年前我听过的他的音乐,莫名之间突然好像有了一点安慰。
这是喜欢你的第十一年。生而为人,我们总是格外喜欢用时间去丈量很多事情,因为时间是极为伟大的东西。时间在变,所以CD机变成复读机,再变成MP3,手机。
你是远处的缥缈云海,你是我十一年以来的欢喜,你走过了我至今十一年的斑驳时光。
“喂,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们说过想一起去看他的演唱会耶。”
"哈哈,我记得啊。"
十二月要来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