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由自主的谎言

这次考察应该是惠蓓章主任安排，共派出2组，考察即将调入海州省消防总队的7名外省市消防干部。干部处副处长刘振强上周二就给我打电话，说了此事。我本打算预定第二天就出发的机票的，没有订上，只好周四出发，前往宁夏银川、石嘴山，甘肃酒泉，还有本不在任务行程单上的新疆。

 从知道这次考察任务两组之中有一组要前往新疆，我就很是兴奋。新疆，我日思夜想的地方。尽管这一组考察任务地点是在南疆，是在南疆的博州，与我思念的吐鲁番可谓天南地北。但那种兴奋就是抑制不住，就像一滴浓墨滴落在浸过水的宣纸上，慢慢晕染，不断漾开。

周二下午，刘副处长通知我到省总队开会，会议内容就是提示和强调此次干部考核注意事项。午饭后，我急不可耐的驱车到了总队，幻想着凭借自己在政工岗位多年工作已经熬成“大姐大”的资历，劝说或是要求总队安排我的考察任务为新疆那组应该不是问题。因此，在开会的时候，我作为两组考核组中其中一组组长，极力要求我这一组完成含有新疆地点的那组考察任务。我不仅做出了很多安全保证、工作质量保证，还摆出了各种必须要完成新疆那组考察任务的私人理由：亲戚住在新疆，我考察同时顺便访个亲；我的战友在新疆，考察过程中可以帮忙更利于了解被考察人的状况等等一系列说辞，甚至我还半开玩笑的用“我会给你们带好吃的”来魅惑二位处长。但鉴于新疆地区社会现状，情况的复杂，尤其考虑到我和我的小组成员又都是女同志，会存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安全隐患，两位处长坚决不同意将含有新疆地点的这一组考察任务分配给我们。言外之意，他们担不起我俩有丝毫闪失的这个责任。我的再三保证纯属空谈。我也明白，人人口口相传中的新疆社会的现状不会因为我的保证就能让他们高枕无忧，尽管我们只是去考察个干部而已。无奈之下，我又将希望寄托在另一考察组组长——东田支队政治处主任吴正身上。我想着吴主任的考察地点分别在辽宁、内蒙、贵州、新疆，路途非常不顺，很是折腾，于是劝说处长们把吴主任考察行程中新疆的任务转交给我们这一组，毕竟我们要去的酒泉支队距离新疆很近很近了。尤其是距离吐鲁番很近很近了，自从看完地图，我一直暗自揣度着。虽然吴主任对我的建议很是谦恭，但我还是看出他不太同意我的建议，因为他也想借此机会去趟新疆。迫于不肯答应我的急切的要求，又不好直接回绝，他选择了看似公正、折中的办法，他说，“两位处长定吧，我服从安排”。

我睥睨了他一眼，心里自然很是失落。两位处长的决定不用再说，我知道他们绝不会为了满足我的要求，而让自己的工作处于可能被领导批评的隐患之中的。我也只能失望的说了句“算了吧”。前前后后，此次陪同我考察的干部处王敏只是很委婉的说着，一切听行姐的。我已无计可施，为了调换任务单，我的要求已经近乎恳求，两位处长的眼神已经显露出他们的怀疑。我没敢再坚持。

 后来，在回支队路上，我做了两件事。一是，我给原在总队基地任职的战友打电话，询问吴正这个人情况。战友对我突然对吴正感兴趣很是诧异，经我解释，才告诉我，吴正是个很精于谋算的人，生活中比较自私，但很得惠主任的赏识。我也看出来了，这次能够和我一起成为只有2个考察组的组长之一，充分证明他是深得惠主任的器重。二是，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瞒报。我打算将吴正那组的新疆考察任务私下里添加到我这一组的考察行程单上，瞒报给支队领导，以争得新疆之行的机会与时间。为防万一，我还软磨硬泡的求得了刘振强副处长的默许，他的最终的说法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支队，我向郭支队长、林政委汇报开会内容及这次考察行程安排，当然，我的考察行程单中已经添加了新疆。郭支队长一向粗枝大叶，只是说“好事，去吧，注意安全。”但林政委却如他平时的为人，仔细询问总队这次安排考察的每一个细小环节，眼神中透露出总队政治部在没有与他这个政委沟通就私自派出了支队政治处主任的我的不情愿和不信任。也难怪，我在他面前的确撒了谎，我说的话有些心虚。好在他的怀疑没有逮着我的任何破绽，最后他说，新疆是个好地方，但要注意安全。我如愿以偿，在内心深处长出了一口气。但当我说到一切差旅费由支队报销的时候，他突然收敛起笑容，说：“这是总队的任务，白用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支队报销？”我赶紧说，刘振强副处长说给您打电话解释过这事了。林政委不太高兴，他说干部处没有说过此事，只是说让我出差，帮忙考察几个拟调入的干部。我很是看不惯林政委这副小恩求报的嘴脸，他总要通过一些事情为难一下找他办事的人，无论在公在私。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不是权就是利。这件事，明摆着，他要让刘振强副处长来求他，以便于将来他再找刘振强办事的顺利与痛快。其实，他的这些连我都能看透的小伎俩，也着实出卖了他，让他丢掉了相当范围内的群众基础。不过，我也确实很是纳闷，刘副处长明明跟我说，已经和林政委打过招呼了的。我赶紧一脸不解的用眼神询问林政委，“那——我，问问刘副处长？”我谄媚的低语着。于是同着林政委的面，我给刘振强副处长打电话，低声询问：“强处，关于这次总队考察任务是支队报销差旅费的事情，你跟林政委说了吗？”。“没有，你说一下就行了啊”。“别呀，强处，还是你说比较妥当，”我又望了一眼林政委，再次压低了声音，手捂着听筒小声告诉他“林政委说不知道这个事，一会你抽个时间，和林政委说一下吧。”我的行为举止就在林政委的眼皮底下，我的故作姿态只是在夸张表达我对林政委的充分尊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用过度的尊重来讨好林政委，以便实现我的目的。“好吧，行姐。”刘振强无奈的答应了一句。放下电话，我告诉林政委，一会刘副处长会给他打电话的。那一刻，我急着要脱离林政委的视线。因为我生怕刘振强放下我的电话就给林政委打电话过来，而我给林政委汇报的考察行程任务中多了新疆这一站，万一刘振强不小心给说漏了，我可就前功尽弃了。急急地，我以赶紧去订机票，怕再晚订不上了为理由，出了林政委的办公室。一出他办公室的门，我立刻给刘振强打电话，告诉他，我和林政委说的我的考察任务行程单的地点是宁夏、甘肃和新疆，叮嘱他不要给我说漏嘴了。好在平时和刘振强的关系还算不错，尤其这次支队的年终验收，我借支队名义进一步构建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加之我又有总队李副总不断的暗中相助，次次都被刘振强撞到，猜不透我们的关系，以刘振强的聪明，也就放着河水顺便洗船，做个顺水人情了。刘振强很痛快的答应了。万事大吉，我真的是喘了口粗气！

 我再次仔细查阅地图。酒泉居然距离鄯善这么近！我又是一阵兴奋，匆匆上网查找从酒泉飞往鄯善的航班，没有航班。我再次查找火车，每天只有两班，没班车的行程时间都很长，简直慢的像蜗牛。我甚至开始想象坐在那列慢吞吞的火车上，满心期待的一点点接近实现我的愿望的感觉。

其实，现在想想，这次新疆之行是势在必行的。虽然我心里一直在对自己说，如果没机会或时间来不及，就不去了。事实证明那只是我在自欺。因为，整个过程是，从知道这次要到西北考察出差，到想方设法把自己考察任务行程单上添加上新疆，再到不知不觉编织了一系列谎言，骗了支队，骗了干部处，骗了王敏，更骗了老公和家人，我都没有想过“不去又怎样”，一切都是按照我一定要去趟新疆，去趟吐鲁番或是鄯善为计划走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