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给我的感觉就是翠色随人,是一种芭蕉分绿上窗纱,也是一种绿树阴浓夏日长,绿的化不开,处处生机。
《红楼梦》里面写宝玉眼中的夏天:“赤日当空,树阴合地,满耳蝉声,静无人语。”
我对这个“满耳蝉声”特别有感触,夏日里阵阵蝉鸣,聒噪不已,不捉几个玩都没意思。
小区里面树多,蝉自然也多了,不眠不休的叫着,老公有时候伸手跳脚一跃一抓一个准,我就问他小时候抓不抓?
他说,抓满过一个抽屉。
我就跟他说,我们童年时也抓,不过是用工具,把竹条弯成一个圆,然后绑在竹棍上,紧接着到茅厕找蜘蛛网。
农村里面一般都是猪圈和厕所在一起,叫着茅厕,离主屋10几米,茅厕屋檐角偶尔有蜘蛛网,我们就用竹棍对着蜘蛛网绕,不知不觉,圆圈的竹条上沾满了蜘蛛网,又粘又黏,对着树干上面的蝉一按,蝉的翅膀就黏在蜘蛛网上。
这个办法屡试不爽,逮起蝉来快得不得了。
家里养过一只大黄狗,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个头高大,毛发顺亮,乖巧懂事,它就喜欢吃蝉。
蝉又叫知了,分会叫的和不会叫的,村里老一辈说,会叫的是公知了,母知了是不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也逮过不会叫的蝉,是那种体型明显比会叫的蝉小一倍的类型。
以前不知道蝉吃什么,后来看到虞世南写:“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才知道蝉吃的是树汁。
骆宾王写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李商隐写蝉,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想想蝉在古人眼中品行这么高洁,我小时候却拿它做狗粮,真是罪过。
老房子后面就是一个小山头,老屋子里面春天会有燕子来作窝,夏天会有老鼠在屋梁上面跑,我和弟弟就学猫叫,想把老鼠吓跑。
有一会,和几个小伙伴在玩耍,突然从屋顶掉下来一大团,一个小伙伴眼尖,瞬间就叫:“蛇!”
紧接着其他人拿铁锹拿扁担拿叉洋拿钉耙,三下五除二就把蛇打死了。
有不怕的小孩把蛇挑出去,放在路上,被村里长辈看到了,说这是菜瓜蛇,也是家蛇,以后不能打了,它不仅捉老鼠,还会看家呢。蛇怕火,以后家里来蛇,用手电筒把它吓走。
老人是这么说的,也不知真假。
我现在怕蛇怕得要死,小时候是真的不懂事,什么都不怕。
跟小伙伴去钓龙虾,在田埂上逮蛤蟆,抓腿剥皮当做龙虾的诱饵,钓龙虾特别快。
还掏龙虾洞,真是命大,小时候都没有掏到蛇洞,要不然哪还有命。
妈不让我钓,我非要搬一个板凳坐着钓,结果连人带板凳一起翻到塘里去了,我妈气得拿着棍子追着我打,绕着村子跑,鸡飞狗跳的。
屋后有个大塘,一帮小孩从池塘这边走到池塘那边,趟着水走,显示自己勇敢。
其实池塘里有很多深井的地方,我们一次都没有踩过,也是运气好。
池塘旁边还有一个茅草搭建的棚,里面就有一张茅草席子床,那是一个小伙伴爷爷为了看地里的瓜,特意做的。
有人说,夏日里,满架蔷薇一院香这个意境好,其实真的不如躺在水边的小草屋,闻阵阵瓜香。
池塘水浅的地方有许多水蜡烛,有人说,把这个采回家,晒干了,点着了,可以熏蚊子,巴巴地抱了好多回家。
结果蚊子没熏死,把自己熏个半死。
诗经里面说:“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其实,这个场景在农村里面待过的就知道,一点都不美。
下雨天,还要冒着雨把鸡赶到鸡笼,有个别鸡还特别喜欢跟你捉迷藏,怎么都不进笼子,你看着它,它看着你,两两相望,四下无言。
春雨贵如油,夏雨遍地流,夏天的雨大如瓢泼,我陪表妹回家帮她赶鸡,我俩走在田埂路上。
泥巴路上,全是癞蛤蟆,又大又肥,趴在田埂上。
表妹穿着雨靴,一脚一个把他们踢到田里,哈哈大笑。
我在旁边吓死了,生怕它们对我们吐气,不是说被蛤蟆吐气了,脸上会变得又肥又肿嘛。
心里不停念着:葫芦瓢敲敲,蛤蟆气消消。
现在想想,那时是有趣,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雨夜,天黑伴急雨,孤光一盏灯,微风能送来稻香还有大地泥土的芬芳。
时间走得太快,一岁年纪一个想法,现在只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