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外婆打电话问我要吃什么午饭,提前给我煮好。
挂完电话,司机说“你这个年纪,还有外婆可以喊,还是多幸福的。”
这几天,每一个瞬间,都让我有一种“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觉。和老爸走在街道里,熟悉的乡音年年都未曾改变,这条路去年我们刚刚走过,一转眼,又过去了一年。
陆陆续续见了很多亲人,五湖四海工作的亲人们都回来了,全国各地的车牌这几天迅速汇聚到一个个城镇村庄,下一辈的孩子们,很多都已经不会讲四川话了。
老辈子们在饭桌上推杯换盏,酒醉以后,追忆似水年。情到浓处,眼泪也开始不由自主流出。老年之后,对于晚年生活的担忧,对于孩子生活压力的无力分担,对于无法掌控的未来,开始流露出一种不可控制的无力感。
宰杀摊位排着长队,家里的老人们辛辛苦苦饲养了一年的鸡鸭,终于等到了宰杀的时候。一只只鸡鸭,承载了留守老人们无言的牵挂,惟愿这只鸡鸭,能抚慰孩子们在外拼搏奔波的心灵。
光秃秃的山丘,雾蒙蒙的田野,老人们雾气氤氲的双眼,故乡的每一寸呼吸,都是湿漉漉的,这是无法排解的日暮西山和渐行渐远。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走得越远,愁绪越没有穷尽,如同迢迢不断的春江水,年岁越长,释怀越难。
孩子们当然是最快乐的,如果有一个不阻止自己在田野里狂奔的父母,那就拥有双份的快乐。天南海北的孩子们,迅速地打成一团,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晓得都是亲戚,一起放鞭炮,一起拿红包。蒲公英的种子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土壤。
雨一天天,一夜夜地下着。屋外雨声残响,屋内热气腾腾,岁月的渡口,我们再相逢,我们再离散,终而复始,万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