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年岁里,就像一壶煮开的沸水,懵懂的纯真没有了,壮怀激昂的情绪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平静,持守……还有的一些热情,也会在时光的流逝里渐渐地冷却。
回首少年,恍如还在,只不过我在屋中,少年在窗外。那层素白的纸呦,不管如何的用力,它只是紧绷着脸,给我一个模糊的形象。窗外的燕子还在叫,薄如剪的双翅呦,剪的断春雨画楼,却剪不断鬓边横生的白发。只是那破败如絮的巢穴,再也留不住飞来飞去的雏燕。
雨打芭蕉,伤的是离人的心。点点滴滴化做岸边的细杨柳,层层叠叠成了檐上的雪。我听不见昆仑山上雪落的声音,我看不见扬州路上马蹄踏起的尘埃。我只是目睹着时光里的那个人,看着他在春天的风里放飞着彩色的纸鹞;看着他在荷花满池的季节里,握着女孩的手慢慢地走;看着他在熙来攘来的街上,为着生计或笑或叹;只到他华发满上头,脚步略蹒跚。
冬日的窗台上,有一盆水栽的青蒜,蓊蓊郁郁的一天天长大。窗外红色的屋脊上,有一层白色的雪,细细密密地铺在那里。屋里有一首《月满弦》的歌,在循环反复中哼唱着一种情怀。我呢?在一屋的静里,看着指针以风的速度,滑到正午的时光,却不知要做些什么。
有风铃的声音自檐下响起,有细碎的雪沬随着风稀疏而下,有三两只麻雀低飞又徘徊,人行路上有一个老者在慢慢地走。这一切,在我眼前发生又渐渐消失,偶尔的时候我会想起,更多的是忘却。就像曾经的日子,那么多的或笑或哭,到头来又能想起多少呢?看夕阳,吹红了菱墙。可是又有几人在那里伫足而望,伫足的几人又有谁时常忆起呢?墙里的秋千,雨打风吹里没了佳人的笑。院里的花,春里秋去的落了缤纷,只有满地的衰枝和残雪。可是这墙里墙外发生的故事,又有几人知?
这样的天气里,是适合雪中看梅花?还是拥衾求幽梦?还是围炉酒酣话天下?风来,帆已过千里外。风来,我和你又在哪里?风去,我和你又在何处伫足?这样的年岁里,何处又是故乡?姑苏城外的钟声,是不是扰乱了许多人的心绪?
那年的月色里,有钟声远远地传来,有流水触过船桨,一二只鱼儿跃起在水面上。远远的屋中,有几点萤灯,闪闪灭灭。仿佛只是一瞬间,那年的月色,月色里的一切,就这样,成了清清浅浅的文字,让人轻轻地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