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重逢)
有时候,时间可能欠你一个解释,不要心急,一切世间美好的事物都会在最美的最后,姗姗来迟。
周末的时候跨越了半个上海去看冉盈盈,当我晃晃悠悠地开着我的小车赶到她家的时候她正悠哉地在阳台上浇花,这倒是不像我记忆中的冉盈盈了。
“你大小姐居然还能静下心来一个人在家里浇花,真难得啊盈盈!”进门后,好久不见,我第一句就是开口损她。
“你懂什么,我现在要关注胎教,以后我要当淑女。”
“胎教跟静心浇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现在要保持平和的心情,不能暴躁,不能暴躁!”说完还装模作样的闭上眼深呼吸,“不过你这种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母校的光辉的。”她拿起水壶,继续浇花。
这丫头自从怀孕以后就老把话说的天花乱坠,这不越说越扯了,还母性的光辉!
“网上说多肉很好养啊,怎么我养的就一直这么半死不活呢?”冉盈盈一副苦恼的样子盯着一排的多肉。
“不能一直浇水,你别把跟浇烂了。”
“我没有一直浇,隔天浇一次。”
“隔天浇一次能货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对了,你们家陈升呢,周末不在家陪你啊!”
“听说你要来买菜去了!”
“这么好啊,早知道我不买了。”
“别贫,一念,我给你看个东西,昨天晚上吃完饭在城隍庙买的。”她神神秘秘地拉我进屋。“你看!”她半眯着双眼,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纸扇。
“一把扇子?”我诧异。
“如果你以为这是一把普通的扇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又是胎教?”
“NO NO NO,这叫姻缘扇!”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叫傻子扇还差不多,开店做生意的最喜欢你这种人,说什么都信。”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在看她的“宝贝”。
“哎呀一念,这是真的,我昨天和陈升特意去买的,那老板说了这可灵了。”冉式撒娇开始,整个人往我身上凑。
“我只听说过去庙里或者寺里求姻缘的,哪有用一把破扇子忽悠人的。”
“你拿着,反正不会少块肉!”她说完直奔门口的鞋柜。我的包在那!
“胎教胎教,盈盈!”
“好了!”她倒是一脸兴奋,好像扇子给了我,明天就能把我嫁出去了一样。“一念,我把孙齐介绍给你好不好!”
“谁是孙齐?”我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调台。
“你有没有良心,当年我们一起去北戴河玩,亏得上次一起吃饭人家还问起你,你倒好,人家是谁都不记得了!”
“噢,是他啊!我想起来了。”真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从冉盈盈口中听到当年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怎么样怎么样,想起来了吧,上次我们说起来,他也没对象呢,要不你们在一起试试?”冉盈盈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笑意,两颊红红的。
“盈盈啊,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了?咱有正当职业,不跟人抢饭碗哈!”
“顾一念,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不就是还想着沈老师嘛,怎么,去法国躲了几年还没死心呢?我告诉你,你已经是大龄剩女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明天去见孙齐,我们就绝交!”
“好好的,你生什么气!”看着此刻的冉盈盈,杏眼怒睁,双手叉腰,倒是难得见到的情形。
“我没生气,我替你长辈教训你呢!你给句话,去还是不去?”
我正要开口,门开了,是陈升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我一走,胎教又不要了!盈盈你别带坏我儿子啊!”
“老公,你说这人是不是倔驴,一根筋,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给她介绍孙齐她居然连人家是谁都忘记了。”冉盈盈见陈升回来了,竟然撒娇!
“对哦一念,上回我们跟孙齐吃饭还说起你,他也在上海单着呢,找个时间你们可以见一见,我哥们我担保,绝对的好男人!”
这夫妇俩一唱一和,大有再生父母的劲头。
“哎呀陈升你也买了虾,我也买了,我先拿去烧了,一会该死掉了!”我连忙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塑料袋,冲进厨房,结束了这个话题。
临别时我拿着孙齐的名片再三向冉盈盈保证我一定会联系他,这夫妇二人才放我离开。
我发誓,以后没事再也不来了。
四月底的晚风吹在身上还带点凉意,伴随着发动机引擎的声音飞散而过,冉盈盈的话在我耳边回荡,我是真的还在想着他吗?不是的盈盈,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不敢再去爱,我怕最后还是一个人,形单影只。
周一上班的时候盯着熊猫眼,边打哈欠走进了办公室。
“昨儿做贼去了!”后背被狠狠地一拍,随之而来的是身后Jack标志的“问候”。
“您老人家下回进门能不飘着进来吗?”
“车借我开下。”Jack伸出手,扯着嘴巴冲我笑。
“给你给你,快从我眼前消失。”我狠狠地将车钥匙放到他手上,公司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看上我的破车了。
“明远集团的总经理有事下午不过来了,不过是他们的副总过来,下午三点你跟费总一起招待下,基本没什么问题,按照合同来好了。”
“知道了,你怎么那么烦,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可怎么办!”
有的人你只见过一眼,便一眼万年,有的人你夜夜入梦,却不复再相见,有的人一直在你脑海,却不敢再见。
直到费总一直在旁边提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真的是他。
明远集团,这世上竟只有一个明远集团。
还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干练的发型,笔直的身形,还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仿佛什么都没变,岁月不曾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一丝的痕迹。
但又仿佛一切都变了,过去一切,恍如隔世。
“你好费总!”他站起来跟Ferdinand握手,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好似王者的光环,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好,顾秘书!”两人寒暄完,他伸出手转向我。
看来,他事前就知道我在这里,也知道今天我们会见面。
“你好,沈副总!”
我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被他暗地里笑话,顾一念,要拿出你平常工作的气场来给他看看,离开了他,我可以放弃英语转为法语,我可以在上海找到高薪的工作,我可以游走于人际间泰然自若,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离开了他,我过的更好了!
见面会谈一切顺利,就和Jack预料的一样,老客户了,只有合同上的两个小问题需要重新修改,基本没什么问题。
走出会客室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我走回办公室,将合同修改完,打印出来重新装订完,已经将近六点半。办公室格子间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Jack还没有回来,我掏出手机还车,今天,我是真的没心情去挤地铁了。
我在公司地下停车场的出口等Jack,Jack没等到,却等来了那个人。
“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我看着眼前的黑色车子,那么熟悉,曾经有多少次我就坐在这副驾驶上,直到后来,我再也没有回去北京,眼前的人,好像也很熟悉,曾经我们朝夕相处,肌肤相亲,直到后来,我们再也不联系。
在人前,他可以为了工作装出我们不曾相识,甚至还能煞有介事地跟我握手,可是私底下,褪去伪装的他,我不知道他可以以什么立场能够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我会恨他吗?他不知道他对不起我吗?还是他忘了,觉得一切无关紧要!
“不用了,我有人接。”我扭过头,不再看他,“沈副总!”
他没有说话,也不离开,一片寂静。
我拿出手机给Jack打电话。
“你是用爬的吗还不回来,我那可是新车好不好!再给你三分钟,必须出现在我面前!”我把气撒在他身上,没等Jack开口,便大声吼叫。
“转弯口呢,嚎什么嚎,年纪这么轻就有做泼妇的潜质,真恐怖!”
没等他说完我就看到我的小别克慢悠悠地转过弯来。
拦车,拽人,上车,然后,开车扬长而去,全然不管Jack在后面吼叫。
当晚我开着车从外滩开到了虹桥机场,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一走了之,随后又是鄙视自己,瞧瞧,多大点事,真没出息!我又开着车从虹桥机场开到了外滩,看着人来人往,有的人高兴,有的人不高兴,有的人陪伴在爱的人身边,有的人没有,但终究,大家都是好好地活着,这个世界,没了谁都是照常运转。
开车回去的时候手机在后座一直响,可是我不想接。一直到我回到家,还是孜孜不倦地响着,也不知道是谁。
三个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的,一个是Jack,一个是冉盈盈,还有一个是陌生的座机号码。罢了,谁都可以不理,不能不理冉盈盈。
“你下班了没有?”电话一接通,便是冉盈盈兴师问罪的口气。
“刚刚回家,有事吗?”
“没事!孙齐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你没接,我问问你怎么回事?”
“您能不这么敬业吗?这两天忙,周末我会联系他的,我保证,好不好!”
“不好,人家都打电话给你了,你不接就算了,现在看到了总得回过去吧!”
“盈盈,我今天看到他了,他居然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我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冉盈盈。
“那又怎么样,人家都结婚了,你想干嘛,做小三啊?”短暂的停顿后冉盈盈很快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
“没有,我就感慨一下,你别乱说!”
“我不说我不说,你赶紧给人家回个电话,打了那么多,别让人等急了。再见!”
孙齐倒是很直白,说不要因为冉盈盈的话有压力,只是交个朋友,不要多想,那天吃饭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那两个人就想多了。
“我没有压力,盈盈那个人三分钟热度,过两天她就把这事忘了,咱们还是该忙啥忙啥。”
“也是哈,盈盈这个人。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好想之前听说你出国了。”
“是出去了几年,现在已经回来了,现在在上海混口饭吃。”
“这么谦虚,放心,我不问你借钱!”
挂上电话已是晚上十点,洗漱完躺在床上我左思右想,始终觉得白天这件事罪魁祸首就是Jack,要是他提早告诉我明远的副总是他,打死我都要带上他一起。
看我以后还会不会借车给你!
生活还是得继续,也许明天还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现。罢了,还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