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还想听你叫我一声:儿子啊...
2020.04.16 晚10点,我的爸爸因脑溢血,抢救无效,与世长辞。
“家父一生辛劳,生性纯良,而今盖棺定论,维孝,仁,善,三字赐予不孝子。今天略备薄酒,答谢亲朋,感激涕零,不知所言。”——这是我在操办父亲送别宴上,对亲朋的致辞。
爸爸还很年轻,年仅55岁,头上还没有一丝白发,走的时候,因为做手术,短发被剪成光头,身上插满了医疗管子。我握着爸爸肿胀的手,感受到他的体温一点点流失。按照家乡习俗,爸爸穿着寿衣,走的还算体面。
时光倒退回4月6日清晨,我在北京和女朋友一起租的小家里,早晨起床,洗漱完毕,下楼去遛狗。这本来应该是很普通又很轻松的一天,我们都在享受着清明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时光。就在我按部就班的散步的时候,家里大哥来了电话,我接电话的一刻,就预感有不寻常的事情。因为家里人从来不会随意给我打电话来唠家常。大哥简单的告诉我,我爸爸在前一天晚上突发意外,让我赶紧回家照顾。我放下电话后,短暂平息了一下,立刻处理了几件事。首先订了当晚的直达火车票,其次向家里同学了解目前回家是否需要被隔离(新冠疫情期间),其次询问医保报销流程,并筹备住院资金。当时我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我的预计,但我知道肯定需要钱,毕竟我家没有多少存款。随后,我回到住处,草草吃过早饭,女朋友帮我收拾行囊。正当我准备回家时,家里长辈再次打来电话,这次详细向我通报了病情,我爸小脑出血,压迫脑干,病情危急,我马上要求家里人为我爸安排转院治疗。经过辗转(期间退火车票,改签机票,飞机没赶上,又改乘动车),我于4月6日晚8点45分到达长春,九点半赶到吉大一院二部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
我看到家人都在走廊陪护着。妈妈脸色灰暗,神情呆滞。平时妈妈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这次突发状况,妈妈见到我时,几近崩溃,抱着我哽咽不止。我一边安慰妈妈,一边向其他家人了解病情。爸爸转院后,生命垂危,医院立即安排了手术,晚上九点手术完成。目前手术很成功,但爸爸仍处在深度昏迷中,尚未脱离危险期。于是我简单作了安排,其他人都回去休息,我和妈妈在ICU外陪护,就在走廊里,放了张行军床,熬过了这一夜。
4月7日,爸爸病情略有好转,已经转为中度昏迷。妈妈回家休息,我继续陪护。这期间,我也积极与主治医师沟通,随时了解爸爸的病情。因爸爸转院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病情非常严重,但好在手术比较成功,脑出血部位是小脑,如果是大脑出血,那就危在旦夕了。
4月8日,爸爸仍处于中度昏迷,但刺激有反应,自主呼吸逐渐恢复。此时,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觉得爸爸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可能会有后遗症。例如手脚不便,半身不遂之类的。后来的结果证明,是我太乐观了,老天爷只是跟我开了一个小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