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幽然释
春暖花开时节,艳阳高照,王庭园林里成片的樱树上粉色的樱花早已挤满枝头,整个王庭都被装点成一片粉色花海。一些开得早些的樱花经不住春风吹拂,伴着暖春的和风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那些含苞未放的花蕾还在恣意生长等待怒放的那一刻。
林间有一位穿着粉色薄纱金丝团花长衫的年轻貌美女子在粉色的樱花林中慢步,不时被林中的无边美景吸引驻足其间,流连忘返。
女子凝脂白皙,青黛美目,朱唇皓齿,嘴角轻启,浅浅酒窝浮于红颊,周身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好似这樱花林中走出的仙女。
女子看着这片花海,本想让自己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和不快。可是,还是在不经意间蹙眉额前,越是独自一人走在这片樱花林中越是伤春之感深重。樱花开得如此灿烂,败得又何其凄美,低头看着一地的樱花终是要化为尘土的。
自从那日,慕容云珠和母亲表明自己无心族长之位,愿意让位碧荷。母亲听后大发雷霆,数落她无用,之后的数月都不曾来看她,也不曾让人带话含蓄几句。
平日里,族长夫人哪怕一日不见慕容云珠都心急如焚,怕下人照顾不周,怕她缺衣少食。就连今日身上穿的这件粉色薄纱长衫上的团花也是母亲怕别人绣得不够仔细,母亲一针一线给绣上的,慕容云珠轻轻抚摸着衣衫上的细细密密的针脚,心中也是一阵酸涩。
母亲不来见,慕容云珠也曾度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那段日子还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不知为何这几日却又感到落寞孤寂起来。没有母亲成日里的絮絮叨叨,竟也开始不适应太过安静的生活了。
慕容云珠不知道母亲竟然能这般决绝的不见她,母亲是真的放弃了她唯一的女儿了吗?还是在继续针对碧荷,根本无暇顾及她?
想到这些,慕容云珠又是一阵头痛欲裂。她根本就不想管碧荷和母亲之间的恩怨,她也根本管不了,不是吗?
慕容云从小就在族长夫人一手把持下长大,更不要说拥有自己的亲信了。那些本该在她年幼时就具备的本领都在族长夫人精心呵护和包容下失去尝试的机会,如今的慕容云珠什么都做不了,出了这王庭她什么都不是,她也不知如何活下去。
一时间,慕容云珠开始羡慕起碧荷,不,应该是嫉妒,进而生恨。恨碧荷一生可以活得如此跌宕起伏,恨她身边有星澜为她指点迷津,谋划未来。
慕容云珠想逃出这束缚她的牢笼,才知自己根本不会飞翔,注定要在展翅的那一刻坠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于是,她害怕了,退怯了。她把自己关在王庭这座牢笼里再也不愿见任何人,逃避现实。
王帐中的每日议政,慕容云珠也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一月有余都没去了。族长来探望了数次,也和她恳谈了几次,渐渐得来的也越来越少了,也许父亲也想放弃了吧!
慕容云珠想到这里,眼睛也湿润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未来该是什么模样,她也不知如何明状。
“慕容云珠,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看风景!”一身蓝衣青年急匆匆地走来,气喘吁吁地说,“让我好找啊!”
“薛珉?!你怎么来了?”慕容云珠回过神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碧荷出事了!她被关在孟氏祠堂三日了,难道你全然不知吗?”薛珉急切地说:“我们都火烧眉毛,碧荷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啊!”
“碧荷,怎么会困在祠堂,她不是和星澜去北疆了吗?”慕容云珠问。
“说来话长,我也是前日才听人说起,碧荷拿了供奉孟氏祠堂的龙涎香去救人。你也知道的这龙涎香极其珍贵,统共也没有多少了。碧荷却先斩后奏,你说孟长老不是要气得杀人吗?”薛珉急切的说。
“那孟佑哥哥呢?他回王城也有些日子了啊!他怎么不帮碧荷与他父亲周旋呢?”慕容云珠说。
“就别提孟佑了,他……他竟然帮着碧荷把龙涎香送出去了,也被罚在祠堂里三日了。”薛珉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说,“现下星澜又不在王城里,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只能找你商量办法了!”
“什么?!孟佑哥哥也……”慕容云珠诧异的说。
慕容云珠心中一惊,她不敢相信孟佑会不顾自己孟家长子的身份,和碧荷一起偷盗自家祠堂里供奉的龙涎香。难道孟佑哥哥也倒戈相向支持碧荷了?如今的局面对于她慕容云珠来说,怕是已成定局了。
慕容云珠彻底泄了气。现在再假惺惺出面去解救碧荷也不过是装装门面罢了!可惜,高傲如慕容云珠依旧抹不开面子屈尊去装腔作势。一切对于慕容云珠而言,谁的性命都无足轻重了。
“慕容云珠,你怎么了?此刻,你还不去找你父亲出面说情啊!”薛珉看着毫无动静的慕容云珠,气恼的说。
“薛珉,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慕容云珠失魂落魄的说。
“此刻,你还要静一静,你不顾碧荷和孟佑的死活了吗?他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兄妹啊!”薛珉恼羞成怒地说,“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是看清了你的真实面目了!你就是个胆小懦弱又无能的废物!你连起码的努力都没做就放任自己的手足不顾!就你这幅模样还想带领整个奈诺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薛珉,你闭嘴!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从来就不想继承族长之位,我知道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把我到如此境地呢?”
慕容云珠表情变得扭曲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跪在樱花树下瑟瑟颤抖。
薛珉看着柔弱不堪的慕容云珠握紧了拳头,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狠狠打醒慕容云珠,最终,薛珉叹了口气,放开拳头,径直离开了。
“我们都不会再逼你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薛珉撂下话来,“只要你不挡着碧荷的路,我们会保你一世安好!”
慕容云珠听到薛珉的话,哭得更伤心了。薛珉把她引以为傲的自尊踩在了脚下,慕容云珠只觉自己彻底跌下神坛,只能靠着他人的怜悯度过余生。这样的侮辱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撕心之痛。
一阵春风过后,飘飘洒洒的粉色花瓣儿飘落在慕容云珠的粉色薄纱上装点这金色团花分外妖娆,只是这妖娆里多了一份嘲讽和戏弄。
慕容云珠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粉色薄纱长衫
……
夜幕降临,孟氏祠堂里就剩下五花大绑跪在祠堂里的碧荷和孟佑,他们已经几日滴水未进,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嘴唇也干裂起皮。
“哥哥……你就和舅舅服个软吧!”碧荷看着孟佑,虚弱地说,“你是孟家的长子,舅舅就是再狠心也不会拿你如何的,何必要和舅舅硬碰硬呢!”
“碧荷,你已经深受重伤了,我要是不帮你多担待些,你怕是要在这祠堂里耗尽半条性命啊!”孟佑关心的说。
“哥哥都说了,只耗去半条性命,还是活得成的!”碧荷吃力地说,“舅舅不会要了我性命,只是吃些苦头而已。”
“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还能说笑来逗弄哥哥啊!”孟佑笑了起来。
“到了什么田地啦!不是还有我吗?”一身黑衣的男子从祠堂天窗里一跃而下,稳稳落在碧荷和孟佑身旁。
“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薛珉师兄啊!”碧荷如获新生的说。
“谁叫你回王城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来接应你啊!”薛珉一边帮碧荷解开绳索,一边说,“活该在这里吃上几天的苦!”
碧荷和孟佑靠在祠堂的木柱上狼吞虎咽的吃着薛珉带来的食物。
“孟佑,碧荷,你们都慢点!小心噎着!”薛珉说。
下一节 朝露凝碧珠 第70节 逐浪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