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着,铺盖这一个意料之外的冬天。病毒肆虐带来的恐慌锁住了人们出行的脚步。大门紧闭,仿佛每个家庭都成了一个个体,隔着墙壁,不曾有过任何的交流,不曾分享过一片蓝天……
有时候这不能避免。
父亲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反光镜里,我看得见白色的口罩掩盖着他的下半脸。看他低垂看路的疲惫眼神,似乎总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沉浸在缄默的时间里。“到了。”隔着口罩的声音有些浑浊,却更显厚重。打开车门,眼前是那座灰白的建筑。四周无人,唯风过。“小心,看路。”父亲模糊的声音从身后的一个角落里传来,心中一热,继续向前走去。那扇玻璃门,就这样出现在眼前。看门的老大爷对我招招手,示意我去测量体温。他把手抬起,体温枪对在我的额前。平静地看了一眼示数,祥和的声音道:“可以进去了。”我离开,按下电梯按钮。
走出电梯间,眼前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和一张停课通知。我意识到自己白跑了一趟,有些焦躁,转身便走。急欲出门而去,那个老人又叫住了我。不耐烦地回头,他指指我,说:“口罩。”哦,口罩。刚刚在电梯间里摘掉了。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我,直到我用口罩覆住口鼻,才又柔和了双眼,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尊青铜像一般静止不动。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只剩下了戒备是通融的?我不能作答,我无法理解。但是,眼下我也只能做和大众一样的事情。一路奔进地铁站,我得尽快到家才行。那个身着防护服的男人看了看刚从我额前移开的体温枪,正惯性地说着:“进吧。”却又急叹:“不能进,不能。”他放慢了一点语速,“三十七度八,有点高了。你等一会再测一遍吧。”只有配合。我站到一边,细数着地铁站门口温热的时间。“别人都是三十四五度的,你这个确实有点高了。”他忙不迭,匆匆的过客,也都只是沉默着被测,沉默着进站。他又转向我,有些惊讶:“体温比刚才还高些了,三十八度了。”“可是我之前还测过,是正常的呀……”我生怕成了下一个“疑似”,不禁辩解。“你是跑过来的吗?”他有些通融,问我。“是的。”“那,你先到外面等等吧。”
一月末的风,微凉。这里本当是闹市,此时却已是门可罗雀。病毒,难道真的让人们忘记了美好,藏起了笑容,失去了分享生活的意趣,只剩下彼此间无穷的戒备了吗?……不远处的大楼上正轮播着抗疫的广告。“现在藏起笑容,是为了明天更好地欢笑。”恍然。
“三十五度七。”他放下体温枪,“好了,请进吧。”我听得见他藏在防护服里的笑声。“谢谢。”过了安检,保洁阿姨正拖地。“地上滑,小心路。”
其实我们一直分享着同一个家园,同一片蓝天。空荡荡的车厢里,我听得见遥远的笑声。我,我们,从未孤身一人。
九(2)班张博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