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又到一年清明节,缅怀逝去亲人的日子。汶河岸边,杨柳轻舞,繁花盛开,我的父亲便长眠于此,这里风景秀丽,是块风水宝地。

2018年11月25日,农历十月十八。我永远记得父亲因病离去的这个日子。那是一个周末,接到弟弟的电话我难以相信,悲痛不已,订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往回赶。

好在一路畅通,晚上十一点多赶到家中,望着父亲的遗容泣不成声。

已经一年多了,潜意识里总觉得他还没有走,好多次都入我梦来,梦见他病好了,还在家中,一切都好。

父亲兄弟姐妹六人,他是老大,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我还没出生,我爷爷就因胃癌去世了。当时最小的叔叔才八岁,一个姑姑十二岁,另一个叔叔十六岁,都还未成年。

父亲帮扶着奶奶把他们拉址成人后各自成家立业。因此叔叔姑姑们都对父亲特别敬重。

接着父亲操心我们姐弟三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弟弟妹妹出力,我就尽可能的多出点钱。我们都是相互体谅,从来没有闹过矛盾。

父亲一生辛劳,且心灵手巧,会木工,家里的桌椅板凳都是自己制作。懂建筑,家里的房子是自己盖的。还会杀猪,小时候经济状况不行,但我们不缺肉吃。贩卖过水果,我也没少吃。记忆中他无所不能,做事精益求精,从不马虎。

他经常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买就买好的,不要差的。“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一定要带上足够的钱。

虽然在农村,但我家没有重男轻女的现象,绝对一视同仁。父亲还说我小时候很霸道,好吃的好玩的先紧着我选,小我两岁的弟弟靠边站,这我还真不记得。

在我十岁那年,我记得正在窗台上写作业,母亲去小姨家玩,回来时带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是小姨家的二女儿,才刚刚八个月。小姑娘胖嘟嘟的特别讨人喜欢,就在我家留下了,因为小姨家想再生个男孩。

后来我听母亲说如果父亲不同意这个妹妹留下来,她就再送回小姨家,没想到父亲不但没反对还特别喜欢这个小妹妹。

而我一个同学家也是这种情况,她母亲把她二姨家的女儿领养回家,但是她父亲不同意,结果还是送回去了。最后这个小姑娘是被姥姥带大的。

因为这个妹妹的到来,我和弟弟也大了,父亲特别宠爱她,亲戚们都说父亲对妹妹比自己亲的还亲。

我心里有怨言,就写了一篇作文,后来被妹妹发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拿着我写的作文去找父亲,最后父亲把我批评了一顿,我还不服气,本来就是事实。

毕业后我来到海南,因为喜欢这里的气候就留在了这里。离家近二十年,与家里都是相互报喜不报忧。路途遥远,前些年回家比较懒,每次回去,父亲已然把我当作远归的客人来招待,每次都是一大桌好肉好菜。

应该是在2012年的春天,父亲因脑部长了个良性肿瘤动了手术。那时我怀着小女儿,刚买了房子还要装修,家人怕我担心,全都瞒着我。待到好了之后弟弟才向我说,还好动了手术后父亲病情好转。

第二年的冬天,他和母亲首次来到海南帮我接送孩子上学,大女儿上一年级,上午下午都是各上两节课,送去学校后都没必要再回家了。

父亲向我讲他都是去学校对面的大润发一家书店里看书等着,或者是去附近的万绿园逛一逛,到时间了再去学校接孩子回家。

2014年的春节我们是在海口一起过的。3月份弟媳要生二胎他和母亲又返回老家。冬天的时候母亲留在家中,父亲又一个人过来帮我接送孩子,并且每天扫地、拖地、买菜、做饭,这些家务活他全都包了,闲不住,很勤快。

父亲特别爱干净,做事很认真,2015年的春节也是在海口过的。过年他帮我打扫卫生时,窗玻璃擦的锃亮,我以为开着窗,往窗外探头去望,结果把头给碰着了,原来窗是关着的。

聊起来我说想念小时候吃的肉皮冻,父亲就买来猪皮自己做,把猪皮上的猪毛处理的干干净净,我喜欢吃但嫌弄起来太麻烦。

他临回家的时候还专门做了一盆让我留着慢慢吃,弄得太多我忘记冷冻,最后坏掉了一些,想想真是对不起父亲的一片心意。

离家太多年,后面和父亲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好在他来过这两次海口,但我一直没带他去三亚逛一逛,总觉得来日方长。

他生病后,我每年暑假都回去探望。有一次他向我说本来还想再去海南一次的,这下去不了了。我听了心中更是难过,后悔没有带他逛逛海南的各个景点。

2015年春天他回家后病了一个月,也是过后才告诉我。2016年春节我第一次回家过年,因一场大雪阻挡,航班停飞,又在家多待了两天,那是在家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一次。

昨晚又梦见回家了,梦中的父亲是没生病前的样子,在家的日子过得真快,临回的时候我还掰着指头数在家共待了几天。

2017年的春天父亲总觉得喉咙痛,吃饭困难,难以下咽,结果一检查,食道癌。还好发现的不算晚,动了手术,做了化疗,受了不少罪,那种病痛的折磨谁都无法感同深受,父亲说真的是活受罪。

虽然癌细胞控制住了,但是食道方面的问题无法吃饭,只能吃点面条和粥之类好吞咽的食物,父亲迅速暴瘦,最后连八十斤都不到了,瘦的是皮包骨头。

我回家后看到瘦成变样的父亲,心中难过的不忍去看。

2018年的春天父亲病情稳定了,虽然还是瘦但是精神还好,也有些力气,四叔花果园盖铁皮屋的时候还能帮着干点活,老是在家躺着也不行,还是需要活动活动。

暑假我又回去看他,妹妹的婚姻不和,让他劳心伤神,心情不好,老是生气。

最后我回来的时候,家人劝妹妹跟我一起来海南,临走的时候妹妹不愿来,坐在沙发上哭,父亲在劝说她。

我们把行李放到车上,弟弟送我们去赶车赶飞机,时间很紧,我没看见父亲出来。走到屋里一看,父亲坐在凳子上哭得不能自已,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哭。

我心中异常难过,子女过得好是所有父母的心愿,所以我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解决,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后面几个月父亲身体状况很不好,其实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肺了,家人瞒着他,但他头脑很清醒,直接问医生,医生自然也否认。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着手安排把家里的晾台封起来。过后大家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封晾台。四叔动情地向我们说:“我大哥是个好人哪,临走都给你们把一切安排好。”

最后一次住院的时候医生跟弟弟说没必要再住了,但是一来就走父亲心里自然会有想法,所以弟弟就说先住上几天再说。结果没住两天父亲就坚决的一定要回家,第二天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68岁。

父亲年轻的时候算过一命,说他能活到86岁,有一子送终。他跟我们讲过好多次,我不能接受父亲的离去,就在那里说:“不是到86岁吗?怎么才68岁,一点也不准。”弟弟说:“86倒过来不就68吗?也算准。”

如果没有生病,父亲能活到86岁多好。再次回家之后,没有了父亲的家感觉空落落的。

趁父母健在,在外的儿女一定要多回家看看。

今天清明节,汶河岸边春意盎然,昨天弟弟已去父亲坟前扫墓。天堂里没有病痛,愿父亲安息!怀念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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