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要开会了，老赵。”门卫刘师傅从传达室的小窗口探出头来说。老赵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路小跑来到会议室。设计院会议室的位置是固定的，老赵快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用眼角扫了扫右边，李庆红早到了，对老赵眯了下眼，算是打了个招呼。
到会的每个人都神情凝重的看着主席台，一声不吭。按照以往的惯例，此时越是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各人内心愈是暗流涌动了。会议主要公布了新一届院长的选举办法，院长人选有老院长提名，再进行差额投票，票数最高者当选。在这样一个重要而严肃的会议上，老赵居然睡着了。要不是李庆红拽了拽了他，他都不知道金蛋砸在了自己身上。老院长提名的人选里，有章士钊，再正常不过了。当老赵的名字从老院长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整个会议室先是鸦雀无声。然后像火烧了房，轰的一下燃烧起来。就听见嗡嗡嗡嗡的声音盘旋在会议室的上空，议论的什么却又听不真切。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呱唧两句，可又不知道到底该呱唧什么。大家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有清修道士一样的老赵。
老院长使劲咳嗽了几下，会场才渐渐趋于平静。不但大家晕乎了，老赵也晕乎了，灵魂好像出窍一样，后来老院长又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差额投票将在两个月后进行。自那天散会后，院里有小道消息流传，说老赵上面也有人。说章士钊和老赵这回真的要掰扯一下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也有人说，掰扯个屁，老赵就是一打酱油的。老赵自己也感觉不自在了，走到哪里都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停住脚步，猛回头却啥也没有。过去，有些人擦肩而过，也就过去了，最多也就是点点头。现在，那些人，会特意停住脚步，半恭维半调侃的给老赵说，恭喜啦。老赵烦透了。倒是人家章士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以前怎么和老赵处的就还怎么处，既没有刻意去亲近也没有刻意去回避。就凭这点，老赵说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庆红说老赵就是个书呆子。
这天老赵接到院长办公室电话，让老赵立刻到院长办公室一趟。老赵来到院长办公室，看见章士钊也在。院长说设计院决定参与绿地集团叶公馆的设计竞标了，院里打算让章士钊负责这项工作。可章士钊主动推荐了老赵。在这个关键时候，谁主持这件工作，拿下这块肥肉，谁就能增加自己的竞争实力。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尽管老赵知道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怎么着都无所谓，可是听到章士钊推荐自己的时候，还是很感动的，觉得章士钊真是个大格局的人。
院长说：“老赵啊，喊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老赵说：“还是让章副院长主持这件工作吧。”章士钊极恳切的当着老赵的面把情况又分析了一遍，结论还是这件事综合考虑就你老赵合适，你老赵就别推辞了，再推辞就是却之不恭了。咱们这件事公事公办，谁都不要掺杂个人因素。章士钊这么一说，老赵还真的不好再说什么了。
老赵百感交集的走出院长办公室后，章士钊也走了出来，章士钊定定的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长廊，往老赵的背影看去。此时天已黄昏，看不清走廊下的章士钊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