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小学升上初中,家到学校的距离瞬间就延长了几十倍,去学校得坐公交。七年级的某个周日,我抱着一个篮球在路上等车去学校,在路边站了好久车都没现身。已两年不见的梁东开着摩托车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下来,认真看了看我说,这不是钟灿么,等车去学校是吧,上车,我搭你去,顺路。我想,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其实二中比他任职的小学要远得多,并不太顺路。
在车上他问我认不认识C,我说认识啊,跟我一个班呢。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说,这么巧啊,然后又问谁的成绩更好。我说当然是我啊,我的成绩一直稳居全校前三,上一次还拿了个第一呢。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抱着篮球而不是课本的我,说,是不是啊,人家在小学的时候很厉害的哦!我说真的是我,他现在在班里也就几十名的样子。心里想小学的事就别提了,我还从一年级就开始拿第一了呢。然后我们好像就没有其他的对话了,又或者是我记不清楚了。
梁东那时是我们的校主任,他的老婆在我一年级的时候教过我,是我一直以来最喜爱的老师。我成绩在班上最好,她对我非常亲切,我到过他们家好几次,跟梁东也就熟悉了起来。我听说梁东上课很风趣,他从未教过我,这算得上是我小学时代的一大遗憾。我记得四年级时有一次我跟一个同学打架,被他拉到办公室去听落处罚,梁东拿出直尺狠狠地抽在那个同学的手上,而对于我这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却只是说教了几句就把我放了回去。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作为好学生被赋予了特权,心里的底气顿时就更足了。
五年级升上六年级,本来就该梁东做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了,语文成绩一直很好的我无疑会成为他的最爱。但在这一年,梁东被调去了另外一个学校,就那么巧合地,六年级的C成了他的宠儿。这就像是你期盼了一件很久的东西,突然就落入了他人之手。
二
M是当时跟我关系最好的女同学,座位调了好几次,每一次我们都是前后桌。日久生情,我一天天地对她产生了好感。但从八年级开始,我发现我跟她陌生了不少,完全不能像以前那样沟通,关系一再淡化,到了九年级已经犹如路人。我们中考后至今再也没有再见,初中有几次聚会我都没去,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借口,但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有一次我跟她微信聊天,说我暂时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其实我根本没有再跟她见面的打算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稀罕跟我见面。对我而言,再见一个阔别多年的故人,永远不是理所当然的,后会无期有时候会是更多故事的结局。
初中快毕业时我才知道,M和C在八年级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而我当时却还蒙在鼓里。好笑的是,不知当时哪来的自信,我还在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毕业后跟她表白然后一起走以后的路。
中考我跟三个成绩比较好的男生住在同一个宿舍,包括C。那个晚上我到楼顶上吹风,往楼下看一眼,世界顿时像崩塌了一样。我看见C和M手牵着手,一起走在漆黑的夜里,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我忘了那个时刻我是什么心情,以及我心里在想什么,这些看似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记忆,到头来留在脑海里的却仅仅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再次想起来,都是不经意间的触景生情,就像想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虽然不那么愉快,但也不会停留太久,它不会成为生活的中心,不会再扰乱我的思绪。想起她来,某一秒过后,便烟消云散。
三
高一时,J跟我关系比较好,她是我上高中后第一个对我微笑的女生。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灿烂的微笑,它温暖了我的整个高一。我们的都长着天生的卷发,因此我们以兄妹的名义相称。我们还有共同的爱好,她喜欢打篮球这一点更是让我对她产生很大的兴趣,我们一起打过篮球,跟她在一起我会说一些跟其他人没说过的话,那是我高中时代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我也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我们的友谊纯洁得像冬天里的雪。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希望有一天她会属于某一个男生,如果有一天我看见她牵着别人的手,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后来分班了,我偶然得知C跟她在同一个班,这让我感到很意外,同时忐忑不安。我暗自叹道,世事哪能巧合如这般!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谁都无法抗拒,不接受也得接受!我当时担心的是,到时你要跟他玩,我要跟你玩,要是三个人约到一起了,那多尴尬啊!可在我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我担心的或许不只是这个。
高三某天放学后,我跟好兄弟X出去吃饭,在街上看见小卷毛怀里抱着一个篮球,她的旁边就是C,两人挨得很近,他们有说有笑的。我当时跟X说着一个笑话,正说到兴头上,看到此景,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僵硬,非常失落地望了一眼J,正好跟她望过来的眼神对上了。J跟我挥手打招呼,但我眼神迅速收回,装作没看见她。我借着刚才那个笑话,挨在X肩膀上,假装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殊不知这笑里面带着多少无可奈何。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我笑得更加夸张,然而心里却更加失落,偷偷骂了一句,靠!
四
无论是M,还是J,我想不出跟她们再见一面的理由了,而不属于我的也不可能再次回来。就让M永远停留在初中时代,就让J永远静止在高一的时候。再见不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可以,我选择用后会无期作为两个故事的结局。至于C,我冥冥之中的宿敌,随着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正如同他对此一直一无所知一样,从此应该也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