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麻子让两位姑娘陪着温如玉和苗秃子,自己跑去找郑三商量晚饭的事情,郑三见温如玉还穿着孝服,就很迟疑,不愿意留他在家吃饭,毕竟一桌酒菜也要花钱的。
萧麻子骂道:“你这个老王八,真是一毛不拔,就算他们留不住,你做一顿好吃的给你两个孩子吃,他们也好为你弄钱啊。”
苗秃子也悄悄来了,插了一句:“就给你也吃点好的。”
三人都笑了。
萧麻子道:“你这秃子几时来了?”又问道:“他身上带了些吗?”
苗秃子说:“有十二两,可能还有些,但是也不多。”
萧麻子朝郑三道:“怎么样?上门的买卖,你还不做?”
郑三连忙去后面收拾去了。
萧麻子又问苗秃子:“这个温公子,我也听说过,你跟他相交时间久,他人怎么样?”
苗秃子说:“他还是个不明世情的憨厚小厮,若有钱,在朋友身上还是很舍得的。”
萧麻子说:“我听说他这几年过的很艰苦。”
苗秃子说:“比你我还难,不过不出一个月,又是财主了。”
于是将温如玉准备卖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萧麻子听了后连忙作揖,说道:“事成之后,务必拉兄弟一把。”
苗秃子说:“自幼的兄弟,还用你说?他如今赌字是拉不动他的。我看这金钟儿,可能是个好机会,就怕他看不上,他要是看不上,这里就算是蓬莱岛,都留不住他。”两人说说笑笑又到了中庭内。
温如玉站起来,以天黑为由要回家,萧麻子大笑,跟苗秃子说到:“你看,做老爷的总是不怎么体察下情。”又跟金钟儿说:“我方才见你父亲在后厨大汗淋漓,在那里准备饭菜,穷乐户人家,好不容易才能收拾一顿饭呢。”
金钟儿听说在收拾饭菜,就知道要留下温如玉,便笑盈盈地跟温如玉说:“大爷要走,怕是嫌弃我们姐妹粗俗,心中厌恶。这也容易,离我这里二十里,有个黑狗儿,人才甚好,只是脚欠周正。世上哪有完人?我们给大爷请来她,让她伺候大爷几天?在我家就是饭不吃,连看也不看吗?只求大爷将就些,也算我们姐妹与大爷相会一场,这个也不赏脸吗?”
温如玉说:“你不要怪我,我确实要为先母守丧,恐怕被人议论。”
苗秃子说:“你已经丧居一年了,如今只不过几个月余服没满。咱们泰安城乡绅家还有人刚丧了父母就去嫖呢,也没见天雷劈了几个,也没见人议论死几个。”
玉磬也说:“我也不是在大爷面前可以说话的人,只是事已至此,就看缘分了,我这个妹子,也是被人抬举地,还求大爷把心肠放软些。”
温如玉原本就看上了金钟儿,也不愿意回去,在众人地劝说下,他又一次半推半就留下了。
夜间,玉磬儿陪苗秃子,金钟儿陪温如玉。
好不快活。
温如玉在郑三家,一住就是三天,跟金钟儿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玉磬儿陪着苗秃子,也陪了三天。
温如玉身上只有十二两六钱银子,住了三天,他把十二两银子给了郑三,六钱银子打赏了上下小厮,便要回家去了。
苗秃子原本想多住几天,但温如玉执意要走,也只能跟着走,郑三拿了钱,也知道温如玉没钱了,便没有继续留他。
温如玉和苗秃子走在路上,一人夸金钟儿,一人夸玉磬儿,一路说笑回家。一到家,苗秃子就去找买房子的人,经过多次的协商撮合,最后的买家愿意出一千四百两,苗秃子私藏了一百五十两,可温如玉一定要一千六百两,苗秃子急得不行,时时劝着温如玉:“你要看破一些,如今行情不好,错过了这个机会,别说一千四了,可能一千二都没人要。我倒想把你这房子卖个万儿八千的,但你看这形势,我不向着你,难道还向着外人?”
温如玉被他说不过,又减掉了五十两。
正在他们争论之际,张华来禀报说:“试马坡的郑三,差人来请大爷了。”并带来了两封信,一封是金钟儿写给温如玉的,一封是玉磬儿写给苗秃子的,温如玉看了,笑道:“我们还得给她们回一封字。”苗秃子原本是个粗人,哪懂这些风花雪月,就气恼得把信都撕烂了,气哄哄得说:“我不回字。”
温如玉劝道:“我跟你商量,这来送信的人,我们也不好叫人空手回去,我的意思是,给他一两银子。”
苗秃子揶揄道:“一两也好意思说?至少给一百两吧,这才像你们总督家的体面。”
他俩一边嘟囔一边斗嘴。
温如玉后面懒得理他,便吩咐张华收拾酒饭,招待送信的人,然后写了一张金笺,找出一条龙头碧玉簪子,这是他亡妻洪氏的遗物,然后让张华凑了一两银子包好,写上“茶资一两”,又拿出三百钱给送信的人当回去的路费。
苗秃子见他如此慎重,还想跟玉磬儿以后有来往,怕面子上不好看,只能请温如玉跟他代笔写回信,然后在回信里包了一对镀金的耳环,让送信的人一并带回去。
送信的胡六又一次表达了金姑娘对温如玉的思念,温如玉承诺说五天之内必定再去拜访。
送走了胡六,苗秃子打趣道:“无怪乎婊子们个个都爱你,你实在是内外俱全的人,那天离别,金钟儿是看到我跟萧麻子在,不然我估计她都会哭出来。你原本说几天就去,结果二十多天没去了,你现在又说五天内就去,但你这房子也没处理好,可怜她一片痴心,要付诸东流了。”
温如玉说:“我是急着想去的,奈何房子的事情一直没弄好。”
苗秃子说:“你只知道房子一千四百两不卖,你哪知道人家买房子人的苦?你何等聪明的人,什么事情能瞒着你?今年木材价格疲软,他买了房子,又要雇人拆除,又要搬砖弄瓦,又日日出工钱、茶饭,又要雇车拉到城里去卖,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万一钱不够,还要去借贷,加上利息,还不知道谁赚谁赔呢。若是我,一千二百两都不要他的。”
温如玉听了,沉吟一下,便拍了一下桌子说:“罢了,一千四百两就一千四百两吧,我也不想烦心,只有一条,必须等我找到了新的住处才能办理交接。”
苗秃子说:“我若连这一点都没给你想到,哪里是个办事的人?我已经跟他们说好,譬如今天确定,明天就给你五百两银子,剩下的九百两银子两个月内付清。立下一张欠条,你可以先住在这里,慢慢找房子。”
温如玉说:“这样安排甚妥,注意银子成色,要十足。”
苗秃子说:“这还要你说?我此刻就去回话,今天就把契约立了,免得他万一变卦。”
苗秃子火速联系了买家,很快就签了契约,温如玉收到了五百两定金,给了苗秃子二十两银子,托他去找新的房子住。
然后拉着苗秃子去试马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