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了一种观点,就是人面临生命的最终点,脑海中会不自觉地闪现出人生历史的重要片段。几乎是毫无阻挡地迅速闪现,主观意志已不能阻拦。
女儿出生时,那个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的正午,我抱着她从中心医院的5楼手术室回到住院部,亲属在等候消息。。。“生了个胖姑娘,”满面笑容的小护士抢先对家属说。
炎热的午后,我与同学在尽兴玩耍,“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还是毛头小子的我接到了不很欢快的大学消息。。。
“你记住,如果你考虑好并办完这个手续,你的人生将走入另一个方向!我们不希望在你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因为今天的选择而懊悔!就算获得荣誉也没有记载!一旦决定了,就没有退路!”我没有再盯住那张阶级斗争的脸,那只签字的蓝色笔今天还在闪耀着刺眼的蓝光。。。
Z,那年轻的脸庞,略弯曲的腿,紧绷绷的双乳,脱了衣服体毛较重的胳膊和大腿,她那种湿漉漉的吻,缠在一起尽情的欢爱。。。
干枯的沙漠,烈焰把人烤的要出油,缺水的嘴唇已经开裂,大毛已经逃跑,不知所踪,剩下的人被锁在车里,两天没睡觉,滴水未进。。。
转瞬即逝的意识,被背部的剧痛刺醒。沉入河床底了。
右肩下方,一定有个10公分见方的河卵石,我刚好撞下来,它就扢在右后肩和腰之间,剧痛反而令我记起此刻发生的事。
对方的双胳膊,一直伸直着,他用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伸直的胳膊,是我无法够的到他的其它身体部位。他的个头应该在180厘米以上,相对我来说他占很大体格上的优势。当我的背砸在河床底,停止了下沉的时候,他却因惯性继续跟下来,伸直的双臂不自觉弯曲,脸也在一瞬间靠近了我的头。
这是他惟一的错误,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颈部。他的双臂一弯曲,脸向下靠近我的前额,我尽可能地利用我的肩下靠河床的反作用,把前额向他的双眉之间,鼻梁的上半部分撞去。
我已经麻木的脑海,在眼前出现扩散开的血红色流体时开始清醒。
一瞬间,我的右肩下似乎不痛了,因为被前额和左眼眶的剧痛取代了。
我入水时,眼镜还稳稳地戴在脸上,刚才的一次突然反击,一定把眼镜在我俩的双额附近击碎。左眼眶的剧痛,很可能是眼镜的碎片扎入了我的左眼眉。
但此刻,我关注的不是这些。
他在我的突然迎面重撞下,鼻子和口里随着水流飞出大量血,鼻梁骨折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在重击下晕眩几秒钟,而这几秒钟,决定了我俩的胜负,也就决定了谁生谁死。
从他嘴里冒出小气泡,他在晕眩中,已经把空气不自觉呼出。下一步,他就会不自觉地做呼吸,从而把水吸入气管甚至肺部。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窒息之前,别叫他重新再恢复意识。
此刻,真想下蹲之后脚蹬河床底,向上一头撞破冰层,把头伸出水面,痛快地呼吸。
但是,那样的话,也可能就是我最后的呼吸了。他会在几秒钟内定下神来,凭借他年轻的体魄和对我的了解,他会拖住我,而这个时刻,我已经是准备把冰冷的河水吸入我的肺了,因为肚子里已经灌入了不少。
算命的说过,我命里缺火少土,还要忌水。以前做梦,曾经梦到过落水,梦里大叫起来,把全队梦中惊醒。
硌得我右肩生疼的河卵石,在我撞向他的同时,我已经握住了一端。
血色在眼前散开,他的双手松开护向自己的脸的时候,我一刻没有犹豫,用河卵石捣向他的裆部。
他大张开口,手脚乱舞起来,很明显,他已经吸入了河水,头脑已经完全混乱,忘记了此刻的一切。
他没救了,可以肯定。
我立刻蹬紧河床,双臂夹紧在身体两旁,向水面上窜去。
头撞在冰层下面,已经撞伤的前额,又撞在同样的位置,几乎昏迷。但求生的强烈愿望大于一切。冰面出现了裂纹,用手一顶,顶开一块碎冰,用手把住了碎冰面的边缘,再用另一只手把住碎冰面另一端,一个引体向上。。。
几口混着血色的河水灌入口中,终于,呼吸到了冰凉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