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经典民歌“逝去已久的日子”被我国称为“友谊地久天长”,开篇讲道: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是啊,友谊与宇宙同在,都具有时空属性。经得起无限的时间和无限的空间考验的友谊其实就是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互相牵挂、惦念、祝福。但是,谁又能够忘怀?
少年时代一同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分享食物,一起捉萤火虫,一起散步田野,结下纯真无邪的友谊,与名利无关,能够持续一生一世的回味。天各一方,分别已久,联系寥寥,持续保持的牵挂,犹如高山幽谷、潺潺流水间飘荡的野花淡香,令人陶醉。
1.
缘起小学的玩伴卫,和平,应该是我最早结下友谊的朋友。我们三家住在同一条街的不同地段,卫家住十字街的后街里,平家住街北头,我家住街西段。
记不起哪年级哪一天缘起哪一件事,我们三个就走到了一起,成为了课后一起上厕所,放学后一起写作业,假日里经常一起下象棋经常一起到周边田野耍的玩伴。
端午节,我们曾经一起割艾蒿,一起在端午那天早上去田野拔牛草洗露水澡,清晨水渠里的温度令人牙直打架,我们互相撩起水花淋浴,互相用牛草擦身,觉得很是有趣。据老辈人传讲,端午节早晨,在太阳露脸之前,洗牛草露水澡,可以预防皮肤病,不长疥疮。
平的父亲是公社外贸社的工作人员,很有知识的。我们三人放学后经常一起去外贸大院里请教平的父亲辅导代数。我们等于比其他同学多了个免费的课外辅导,作业效率得到了提升。那时候,街上没有任何课外辅导班。
不知怎么的,我有一段时间对画画特有兴趣,而且似乎还很有些心得。父亲的一个朋友师范毕业后在县教育局上班,听说我喜欢画画,还专程带回来花花的彩笔和一摞子白板纸,好像对我的画画前途有所期待似的。偶得一本三打白骨精的小画书,在卫的央求和平的鼓励下,我就花费了好几天的课余时间,画出了唐僧师徒四人取经途中,“三打白骨精”的长一米多宽约30公分条幅四联铅笔画。他拿回去悬挂在家里,据说得到其家长和亲友邻居的不少好评。
现在深度回想,我们三个在小学后期以至于初中阶段,相聚的时光是非常充实而且快乐的。
2.
初中毕业之后,我们三人分途发展,开始聚少离多。
平,到七朝古都开封上的卫校,后来毕业分配到老家公社卫生院,再后来调至县里的医院,一直从事牙科医疗,做到了牙科部主任。
卫,高中毕业先去部队,再考上郑州炮校即如今的防空兵学院,毕业分配到高碑店部队,直到现在我也没去过他那里。我在省内由东到南再到省城,三个城市之间调动,工作流动性比较大。
工作之后,我们尽管有通信但见面很少,逢年过节回老家时才得小聚。后来有了电话,偶尔会有所问候。与他俩时空间隔,聚的实在太少,作为年长的我觉得很是愧疚。
平的爱人是县城一个小学校的老师,现在是校领导。他们的小日子过得比较自足自得。偶回县里,和他吃家乡饭菜觉得比外地味正味美,其实更多的感觉还是友谊的醇厚使然。
我是得到过平的帮助的。
那一年,母亲的牙疼得厉害,远在几百公里以外的我就给平联系,让我弟陪母亲去找他,平已是牙科主任,在县里可是大专家。经过平的精心治疗,母亲治好牙疼并且配上了假牙,钱还是平自己掏腰包付的。我母亲感觉儿子的玩伴真有本事,念叨了不短的时间。相比之下,我感觉自己很没用,在外地工作再努力再有成绩,也帮不上亲戚朋友一点忙。初中没读完的大弟弟在老家搞小生意,他就抱怨说我这个哥哥在外地干得再好有啥用,还不如在县里当个股长、所长哩。
3.
卫的爱人也是本县同乡,他们在部队生活条件自然是不错的。但是他家的状况又很令人揪心,他的大孩子得了治不好的病,需要无限期的特别护理,提及他这事我都觉得心头一紧。卫,真正符合国家生二胎的条件又要了个宝贝女儿,给家庭带来充实和快乐。每每想着卫的情况,我就有点忍不住。哎,也是他够坚强!
写到这里,我突然就想给他俩打电话。我先是给平打,问他最近与卫有联系吗?以为卫回老家,会有更多机会与他见。他说卫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
我想联系卫,想问问他现在如何,想问问他今年春节回来不。
说打就打,电话很快接通,他还是那个号,而我换的新号。一听我的声音,他非常开心地笑呵呵地与我聊上了。他住在房山城区。我大二随班到学校设在周口店的实习基地进行野外填图时去过一趟房山,虽然一呆近两个月,但是现在对房山的记忆模糊得没影。
卫的女儿已在北京上大学。卫的声音令我感觉到,他现在挺好。说她的母亲跟着姐姐住,他的哥哥姐姐妹妹及侄子们都在郑州或洛阳工作,都挺好的。因此,他也有些年头没在回县里了。他邀我去他那里玩。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这就好。我约他看看能否安排春节回来,多年没见面,双方都感觉想见见。很期待春节相聚,我得买一瓶好酒与卫畅饮畅谈一番。
4.
与森的友谊是在初中时期结下的。
我们是小升初全公社第一、第二名入公社初中班的。直到初中毕业上高中之前,我俩的年级名次比较稳定基本没变过。这也是森一直纳闷的怪事。其实他的脑袋瓜非常聪明,反应很快。我们俩在初中实际上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说友谊也是竞赛性的那种较劲。
到县一高,我俩分在不同的班,我们公社考过来的就几个人,我俩的友谊便逐渐强化起来。
森的家在距离街上十余里的村庄,每次放假,他必须先由县里乘车到我们街上,然后再是他父亲骑自行车在街上等他接着回家,或者他与别人结伴回。这样,邀请他到我家歇歇脚,吃顿饭再走,便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了。
森高考后到东北上的学,毕业后分配到湖北工作。他在政治仕途上发展很快,当上了某大国企领导班子成员。我去武汉或回母校办事,与他小聚小叙很是方便。
有一次,我喝醉了住在学校震旦园隔壁的接待中心,森去看我。据说,那晚,我在床上像个不倒翁与他云里雾里的一番神侃,在不知觉中倒下睡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森回信阳看父母,我们每每都要畅饮畅聊个一塌糊涂。他个头高大、酒量比我强,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同城的一帮高中同学一人给他搞一下,他不得回敬一圈?他不醉酒谁醉酒!
5.
多年不见,没什么联系,但是每每闲暇寂静的时候,少年朋友的名字和形象不由地浮上脑海,似一片飘散在大海上的树叶,忽隐忽现。
少年时期结下的友谊不是烈酒,如白开水一样的平淡,平淡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不见一丝丝涟漪。但是,常常地,在与他人聚叙家常事、闲话年少时,总会想起远方少年时期的朋友,并回味儿时情怀,与利益无关,只是牵挂与惦念。
听到对方的音讯就很热乎,不像有利益链接或冲突的单位环境,责任心和事业心的共鸣与互相敬佩产生的友谊相互支持着的同事情谊十分难得而弥足珍贵,同时难免的"螃蟹效应"作怪,形成表面一团和气的背后昧心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现象令人窒息。决然不像少年友谊那般,都盼着对方好。
梁实秋曾感怀:"友谊之乐是积极的。只有神仙和野兽才喜欢孤独,人是要朋友的。"人的一生在不同的阶段都会遇到缘于不同基础而结成的友谊,友谊伴随我们前行途中不孤独、不寂寞。回忆少年友谊,冲淡现实的痛感,某种角度上讲也是很好的心理抚慰。
久别不相见,却未曾相忘。这是少年基础上的友谊,是历经时空打磨的积淀。
"笑那浮华落尽,月色如洗;笑那悄然而逝,飞花万盏。"跳出职场,撇开名利,向书静读,向隅默念的清风冷月下,你总会更加思念少儿时期的玩伴,回味少年友谊的纯朴归真,是那样的甘醇,犹如空中飘荡着的淡淡一抹香。
亦如《地久天长》所表达的: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