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跟妈妈曾经当过老师有关,我一直相信孔夫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古训。
我很要强,平时显露出来的,多少有些独立独行的味道,或者不如说,人前人后,表现得并不是很谦虚。
但骨子里,我是个愿意虚心学习的人。别人的大气大度,别人的勤奋好学,别人的能言善辨,别人的各种才华,能学的,我都用心去学。
我的人生感悟可能与别人不太一样:谦虚不一定使人进步,好学一定会让人进步。
诚然,好学只是基础。勤学、会学、学以致用,一个比一个重要。
军旅生涯的这些日子,推着我一步步艰难前行的,其实只有一个东西:文字。
说白了,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我就是一个专业堆砌文字为生的人。
这让我再次想起同期毕业的刘姓战友说的那番话:石头原本形状各异,棱角分明,但经过能工巧匠的努力和灰浆的填充,变成了一堵堵平整结实的墙。
像我这样以文字为生的机关工作人员,其实就是一个以汉字为砖石、以心血为灰浆的瓦匠。
写内部材料也好,写新闻稿件也罢,不同的只是语言风格和表现形式。
相同的是对文字的运用。
在机关工作久了,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毛主席老人家建国前就大批特批的“八股文”,至今还在大行其道。
虽然表现形式各异,但根子上还是沿袭前辈们的老经验、老路子,很难真正跳出去再搞创新。
莅临都是亲自的,到位都是指导的,讲话都是重要的,讨论都是热烈的,调研都是深入的,开会都是成功的,班子都是团结的……
讲问题蜻蜓点水一带而过,说成绩芝麻变成大西瓜,老生常谈,那些看似平稳、不满、不过的“经典语言”,其实是怕得罪领导、得罪下属。
难怪有人讲:在中国为官不需要别的本事,会“和稀泥”很行。
幸好我一直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关工作人员,被称其为军官,其实就是一个以文字为生的小沙弥。
第一次在互联网上申请QQ的时候,我取的名字就是“小沙弥”。
后来才改成了“天高云淡”,意指“天道酬勤,高山流水,云卷云舒,淡定从容”。
或许不是什么人生信条,至少是我对生活的态度: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享受平淡如水的生命历程。
扯得有些远了,还是继续我的回忆吧。
2000年,除了结婚生子、父母来队,人生中另一件非常难忘的事情,应该是有幸陪《黑龙江日报》社的资深记者张福宽到黑龙江边防一线采风。
当年正值千禧之年,世纪之交。
《黑龙江日报》社和黑龙江省军区政治部组成一个采风组深入边防一线,感受和采写改革开放以来祖国边防发生的巨大变化,为期一个月。
期间,《黑龙江日报》开辟专栏,每天刊发记者从边防一线发回的现场报道。
第一站选在了大兴安岭,选在了黑龙江源头。
之后沿着黑龙江,顺江而下。之后是同样为中俄界河的乌苏里江。
之后是中俄的湖界和陆地边界。
到了大兴安岭军分区的辖区,作为兼职报道干事,我自然会陪同前往。
一行人当中,除了张福宽老师和省军区报道组的同仁,还有黑龙江日报社以文字见长的金龙老师和专供摄影的万冲老师。
原本,我的任务只是在军分区范围内陪同,把他们送到大兴安岭与黑河的交界处,我就该打道回府了。
没想到,我以前采写发表的那些反映边关生活的小文章引起了张、金两老师的兴趣。
稍加修改,有关我的老连队、驻守在黑龙江源头附近的五连官兵参与环保的新闻,很快在《黑龙江日报》上发表。
张福宽老师的写作风格引起了我的极大的兴趣。
张老师写新闻,没有套路,不受所谓“5个W”的影响。
短句短段,土话白话,想到哪写到哪。
看似随意,实则平实生动,最能打动人心。
受其影响,我也开始试着主动请缨,按照张老师他们的要求写一些报社要刊发的稿件。
可能是悟性还不算太差吧,可能是想保护我的积极性吧,第一篇交上去,张老师稍作修改就传回报社,并对我大加赞赏。
之后,在军分区所辖的边境线上,我独立完成了几篇“张氏风格”的小稿。
当然,张福宽老师没少给我指点。
很快到了要分手的时候。
没想到《黑龙江日报》的三位记者老师都极力主张让我同行。
省军区报道组的领导一个电话,我没有从大兴安岭与黑河的结合部打道回府,摇身一变,成了采风组的一员。
之后,我边走边学,边学边写,陆续又独立完成了一些小稿。
顺江而下,一直到萝北,被军分区临时紧急召回。
期间,最有意思的事情,莫过在黑龙江源头摆拍与界碑有关的新闻图片时,巡逻艇组的排长没有笑意,我被临时派上去负责把他逗笑。
我不但顺利的完成了任务,还有一份意外收获:我那笑烂的脸出现在了《黑龙江日报》的专题报道里。
一路边关一路学。我受益匪浅。
渝夫 2010年3月19日6时59分写于辽宁省沈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