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的前一个夜里终于下定决心,连夜去理发店剪去了我的长发,而这件事,我犹豫了大概三个月左右。
在我可爱的奶奶心里,女孩子是必须要留长发的,还得梳个马尾辫,把刘海全部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样才有乖女孩的样子。如果只是披散着长发的话,会遮住肩头的两盏火焰灯。
我惯是个不爱修边幅的假女孩,其中最怕麻烦的事情大概就是梳头了,头发长的话不光梳顺要很长时间,还得扎个马尾,“剪不断理还乱”,打理起来又费心费力,所以每次都想推成平头,却在我奶奶的不赞同眼神里默默留到长发及腰。
但也有例外,每个毕业季我都会例行剪头,剪的短到扎不起来。因为我总觉得每个毕业都是一个新的开始,而新的开始得是从头开始才能算。
而这一次剪发,却并非是为了毕业季,大概是为了放下某些执念吧。
据说佛家有那么一种说法,说头发是三千烦恼丝,故而和尚或者尼姑都是光头,烦恼丝没了,似乎就意味着没有了杂念。可剪短头发,就真的能放下执念么?
前几天无意中听说了一件事,按理来说这么些年我也该习惯了,心中也做好准备了,更是说早已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它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又仿佛心被人用手死死的攥着掰开又揉碎了一样的疼,慢慢变钝痛,又慢慢的变麻木,连呼吸都费劲又疼痛,用被子蒙着头无声的流了许久的泪。
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对的,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总该要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我拼命的找很多事情去做,以为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榨干,就不会胡思乱想一样。
而所有的前尘往事、因果缘由,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也接受不了,于是只好发挥我以往乌龟一样的一刀切精神,强行剪断,阻止再想。
降生在这滚滚红尘二十多年,让我想不通也接受不了的大概也就那么一两件事情。
去理发店,对着理发师说:“你看着办,不用短的像男生一样就可以。”说实话我是无所谓,只是我奶奶接受不了。于是理发师大刀阔斧的剪起来,听着他一点点用剪刀将头发咔擦咔擦剪掉的声音,忍不住的问:“是不是剪很短了?”他笑着说:“没有没有。完全是按照你脸型特点来剪的,包你好看。”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但看着地上一缕一缕增多的头发,又略微有一点点心疼。
你看,我就是一个这么纠结而又不洒脱的人,很多明知是执念,像刀一样割的自己血流成河却仍是不肯放下,无数次像宣誓一样说已经放下了已经放下了,仍在流血的伤口却讽刺的嘲笑着我的自欺欺人。
就像来剪头发,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剪掉,却又在剪的时候心疼。
以前听过梁咏琪的一首歌,还记得其中有那么几句歌词“我剪短了我的发,剪断了所有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大概女生是感性的生物,挣不脱放不下的时候又倔强的不想像任何人述说,只是默默的拿自己的头发表达,像是断发明志,又如斩断情丝。
古人大概是最善用发传情的吧,既有“墨发绾君心”的说法,又要“结发夫妻”一说,所以头发呀,不光是三千烦恼丝,更是三千情丝啊。
可是,头发又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和别人完全无关,你可以想留就留,想剪就剪。它有的蜷曲,有的飘逸,它会因慢慢失去滋养而干枯老去成华发,也会从枯死的头皮里重新长出新的青丝,只要你愿意给它重新生长的机会。
朋友说,他也曾在深夜时分默默的流过眼泪,大概,每一个为你流过眼泪的人,都是真的爱过吧。
相爱的时候是真的很爱很爱,所说的承诺也都是真真切切的真情实意,只不过,承诺像水果罐头一样,有保质期,过了保质期,自然也就是吃不了了,所以得理解,得放下,得释怀。
头发也是如此,喜欢长发的时候怎么难打理都甘之如饴,不喜欢长发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换一个发型,宛若一次重生。
我们都有适合自己的路要走,却不是适合彼此的路,你也开始了你的新生活,我也该开始接受新的生活了,早就该开始了,不是吗?
我想,再给我几年时间,应该会再一次长发及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