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早读铃一响,我们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读书。
班主任从门外进来,带着个没穿校服的新生,我们放下手中还未开始读的课本,仿佛刚刚的用功被打断了似的。班主任站上讲台,用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对我们说,“她是新来的,大家今后好好相处。”
又让那女孩自我介绍,女孩低着头站上了讲台,用微弱的声音喃喃着什么。大家都听不到,有些人就没趣的低下头,自顾自看书去了。班主任见有些冷场,便让女孩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看过名字之后又突兀的叫起来,“让我们欢迎郑同学。”这尖锐的一声,使刚刚低头看书的人,又吓一跳,看向讲台。
女孩的神色更加窘迫,头低了又低,终于班主任放走了郑默,她也急匆匆走到为她规定的座位上,从此2班多了一个不爱讲话的透明人。
一
多年以后,当我再一次见到郑默时,忍不住会想起当初她低下头的模样。
如今我几乎要认不出她了,她扬起下巴盯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看不出表情。衣领松散的垮在雪白的颈子上,露出黑色的项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欣赏完了自己的指甲,郑默把目光放到我身上,这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甚至想马上站起身逃跑。
然而我按捺下逃跑的冲动,带着礼貌性假笑回答道,“好巧……”要知道,我最害怕跟淡漠的人相处了,这些人很难懂。
气氛有些尴尬,她却十分自然。发现我并没什么好看的之后,又转头盯起她的指甲了。今天是读书社团面试的日子,我已经面试结束,她好像还没进去过,我很苦恼,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走掉呢?
我把脑子里的理由都过了一遍,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借口,“我的书快过期了,我先去还书了,有机会再见。”说完之后,便抱着我的两本破书急急忙忙的离开。我想,离开的路上我的表情一定因为尴尬而崩了,但是没关系,没人看见。
离开了社团之后,我在心里默默的嘀咕,怎么在这里都能遇到她。她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二
郑默把衣领整理好,仔细闻了闻身上的香水味,然后站起身。她微微吸起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两条腿摇摆着走进了房间,面试的学长学姐在那里等她。
推开门,她挺起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入讲台。“你们好,我叫郑默。以前的朋友都叫我……透明人。因为我的特长是隐身。”
台下的学长学姐笑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他们看着讲台上那个精致的女孩子,想着她挺会自嘲的,不过透明人?拉倒吧,这样的女孩在哪里都是焦点。
郑默介绍完自己就离开了,社团这样的组织,一般不会拒绝招新。她抬头看了一会天,嘴角微微抿起,新的开始呢。
回到宿舍时,她看到舍友慌忙关掉手机,低着头,在桌上摸了一阵,好像要找什么东西。郑默微笑,撇了一眼舍友便走回她的桌子。有时候掩饰的幅度过大,就起不到掩饰的作用了。舍友把头微微抬起,侧了身,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又怕她发现,手指紧张的互相搓了搓。
郑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倒是摆脱掉“透明人”的身份了,但好像碍到别人的眼了。融入群体可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