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班回家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出大门过马路直走到家。一条是出大门右转,绕路到桂畔河边,沿着河边直走左拐到家。
时间紧的话,我选择直走那条马路。想散步闲游时,我选桂畔河边那条路。走河边路可以看到清澈的河水,垂钓的老人,高飞的白鹭,绿树成荫的小道,还有十几棵高大的芒果树。
对,十几棵高大的芒果树林立在道路两旁。走在其间,像到了天然的大花园。浓荫匝地,枝叶茂盛,从浓密的树叶缝隙里洒下来的点点金光,顺风在路面上欢快地跳跃着。
春季里,小路两旁的芒果树上开满细如米粒的淡黄小花,微风吹过,小花飘然而下。落上碎花的路面,如铺了一张金黄的地毯,让人怜惜又陶醉。
夏临春去,小碎花结出许多如鹅卵石般大小的芒果,六月正是成熟时。
我习惯在六月里早出晚归,提着挎包,脚步轻盈地绕到河边,漫步在芒果树下,扬头张望黄的绿的芒果,就像春季看木棉花开一样。
今年芒果树结了特别多的果子,一串串,压弯了枝头。行走在树下,会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噗嗤响。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熟透的芒果掉下来了。
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去,找到乖乖躺在草丛里的那个芒果。捡起来,见果皮已裂开了,弯弯的裂纹里,露出鲜黄的果肉。撕开黄绿色的果皮,在果肉上深咬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酸酸甜甜的,完成称心如意的品尝,也解了芒果之瘾。所说的新鲜野味大概也就如此吧?
噗嗤,又一个芒果掉下来。我抬头望着树梢上的芒果想,要是砸到人头上,会出人命吗?我不敢想象。
泰国的榴莲从树上掉下来时,能砸死人。在顺德,也曾有人因芒果而丢了性命。这命不是被从天而降的芒果砸没的,而是上树摘果子时,人和果子一起掉下来,果子烂了一地,人断了气。
为了防止悲剧的再次发生,顺德曾出现将所有绿化芒果人工打下的现象。看着满城的路边芒果,在一夜间消灭干净,我除了心痛,还是不理解。
事情还没有结束。在芒果花盛开的春季,园林工人给芒果树喷洒上药水,将满城开得灿烂的芒果花,全部毒败在地。看着垂头丧气的花枝,我除了不理解,还有伤心和无奈。
我们不能因为刀会伤人,就把所有的刀都没收。不能因为喝水会呛人,而不喝水。那怎么能因为有人上树摘芒果丢了性命,而不让芒果树开花结果呢?万一哪棵芒果树偷偷地结了果,也要赶尽杀绝地打下来吗?如此简单粗暴的行为,应该伤了不少人的心。
幸好这种愚蠢的行为只出现过两年。如今,芒果树又可以自由生长,随意开花结果了。街上又出现果满枝头的景象,我又可以在结满芒果的树下漫步。
昨天在芒果树下走走停停,看见一位老人举着竹竿在捣鼓。芒果经他这么捣鼓,不会烂得没法吃了吗?带着疑问,我走了过去。发现他在竹竿的顶端装了个钩子,钩子下方绑着个布兜。他拿着竹竿让钩子对着果子的柄轻轻一钩,果子就乖乖地落入布兜里了。
对这摘果装备饶有兴趣的我,站在老人旁边仔细看,不断地告诉眼神不太好的他,哪儿有又大又黄的芒果,竹竿该往哪里伸。大爷乐呵呵地举着竹竿忙碌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他拿出毛巾擦完汗,打开杯子咕咚咕咚地喝几口水,又到下一棵芒果树下忙碌去了。
我也没闲着,拿着手机拍照,把箩筐提到他跟前,等他把竹竿放下时,跑过去把布兜里的果子拿出来,放入箩筐内。
不知不觉间,我和他配合默契地“偷”果子呢。
一个小时不到,果子已满了筐。萝筐四周站着几个好事者,仰头看着树上的果子被勾搭下来,都咧开嘴笑了。
大爷看着满筐的芒果,很是高兴。他大声地招呼着:“来,来,来,想吃芒果的过来,尽管拿着吃。这是政府种给大伙儿的。我替大家摘下来,免得掉下来烂掉。”
围观的几个人也不客气,选了筐里成熟的芒果,美美地吃起来了。
看天色已晚,我跟大爷说:“我要回家了。”
大爷忙拿了几个还半熟的芒果塞到我手里说:“拿回家去,放几天就能吃了。”
手捧几个大芒果的我,边往家走边想,让路人获得视觉享受到味觉体验,是顺德大良人睿智而务实的表现之一。在寸土寸金的珠三角,他们保留了凤岭公园、顺峰山湿地公园、丹桂公园和锦岩公园等几个大公园,以供市民休闲活动。
在这些公园里,街道上,种上许多金桂,玉兰、木棉树、凤凰树、风铃木、芒果树……在绿化城市的同时,让市民看到各类绽放的鲜花,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花香,偶尔品尝到从树上掉下来的芒果,让市民的生活充满诗情画意。
如此甚好,在这芒果熟了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