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嘉禾打开窗户,一阵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温暖的阳光照屋顶上,屋顶上长着稀稀疏疏的野草,零星开着的几朵格桑花在晨风中轻盈地摇曳着。
举目远眺,远远看着远处绵延不绝的山,看着天边疏散自如的云,嘉禾心中有一种清澈舒爽的感觉,她仿佛听见自己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看见自己血管里血液在和谐顺畅地流动。她窗帘后面走出来,看见穆尘安稳地睡着,在半明半暗的房间,他的脸看起来格外性感迷人,嘉禾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悄悄打开了床头灯。
穆尘翻了个身,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嘉禾,他感觉嘉禾不在身边,便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么早?”
“已经八点多了,这边天亮比上海晚一些。”嘉禾说完,又问穆尘几点出发,穆尘说9点。嘉禾笑着催穆尘快起床。穆尘慵懒地躺在床上,拖着强调说:“我不想起来。”
穆尘一边喊着不想起床,一边麻利地穿好衣服,下了床。他匆匆地冲了澡,剃了胡子,从洗手间卫生间走了出来。
“老公,9点05分。”嘉禾知道穆尘守时的习惯,在他洗漱的时候,她就整理好了行李,等着穆尘出来。穆尘一出来,嘉禾就给穆尘报了准确的时间。
“不着急,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穆尘虽然这样说,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下来。嘉禾看着穆尘利索的样子,心想:他在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定是雷厉风行的做派。他工作时的日程是怎样安排呢?嘉禾想不出来,但她希望每周穆尘可以陪她一天。
穆尘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提着背包,和嘉禾并肩往前走去。
王华和张媛媛在大厅酒店的沙发上坐着等穆尘和嘉禾下来。嘉禾和穆尘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他们二人,四个人互相问了“早”就往车边走去。
“王华,今天我们去塔尔寺、马步芳公馆。晚上返回西宁市区,明天去青海湖。”穆尘刚一上车就给王华说了今日的行程。
车子上了公路往塔尔寺方向开去。从车窗外可以清楚地看见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大块大块洁白的云朵,像盛开的白莲花,公路两旁成行的白杨树被落在了车子的后面。走了一会,出现了一个村庄,穆尘担心伤着从村子里突然跑出来地孩子,便让王华减速慢行。
车速慢了下来,嘉禾将下车窗,看着窗外。三五只掉了毛的狗伸长了脖子“汪汪汪”叫着,几个泥猴子一般的孩子追着一只“咯咯咯”叫得母鸡,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拄着自制的拐杖,用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即将开过的汽车。
一阵清凉的风吹来,身上感觉冷嗖嗖的,远处山顶上的白云像大海卷起的浪一般往四周蔓延,白云的后面紧跟着大朵青灰色的云朵,嘉禾想,青灰色的云朵里藏着密密麻麻的雨滴,那些雨滴是天空的眼泪。当她想着雨滴是天空的眼泪时, 她又想,天空为什么会流泪呢?她不知道天空为什么会流泪。
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塔尔寺的停车场,王华跑过去取票,找导游。张媛媛笑吟吟地对穆尘介绍当地的气候和风土人情。穆尘听得出来,她了解的并不比他多,但穆尘看上去好像听得入迷。
张媛媛看着穆尘专注的神情,越发滔滔不绝,妙语连珠,她的眼里有一股妩媚和温柔。当他看见王华笨拙地向他们走来的时候,她眼里的光彩消失了。她怔怔地看着穆尘牵着嘉禾的手往入口走去,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挪不开脚步。
“媛媛,快走。穆总他们都走了。”王华一脸焦急地催促张媛媛。
“王华,你不能学学人家穆总。昨天他女朋友磨磨蹭蹭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急不燥。”张媛媛说着眼角渗出了泪,她的眼前浮现出穆尘蹲在床边绑架和系鞋带,穿外套的情景,心有不甘地将嘉禾换成自己,她想象着穆尘挽着她,走过每一条街,看每一处风景。
王华找来的导游带着穆尘和嘉禾到了入口处,嘉禾看见王华和张媛媛一前一后地走来,忧心忡忡的说:“老公,媛媛姐是不是不舒服,看她走路无精打采。”
穆尘对嘉禾的说法不以为然,因为他捕捉到了张媛媛变化莫测的神情,他知道张媛媛心里情感的波澜,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一边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一边从挎包里拿出“尼康”牌相机。
“塔尔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是青海省首屈一指的名胜古迹,它得名于大金瓦寺为纪念黄教创始人宗喀巴而建的大银塔……”导游等王华和张媛媛刚一走近,就用她带着青海特色的普通话开始讲解。嘉禾因为仓央嘉措之故,对藏传佛教颇有兴趣,因此听得格外认真。穆尘一边听,一边举目四望,只见塔尔寺殿宇高低错落,交相辉映,气势壮观。
顺着导游的指引,嘉禾和穆尘来到位于塔尔寺中心的大金瓦殿。大金瓦殿绿墙金瓦,辉煌灿烂,是主建筑,它与小金瓦店、大经堂、弥勒殿、释迦殿等殿形成布局严谨、风格独特、集汉藏技术于一体的建筑群。大金瓦殿内塑宗喀巴的像,塔前陈放着各式酥油灯,梁枋上布满帷、幡、绣佛、围帐及层层哈达,琳琅满目。嘉禾在大金瓦殿点了酥油灯,虔诚的祈求宗喀巴大师保佑穆尘心想事成,保佑她和穆尘有情人成眷属。
穆尘从嘉禾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笑之间把她那颗玲珑剔透的心看得清清楚楚。穆尘感动于嘉禾真诚的爱恋和善良的品行,也相信宗喀巴大师的慈悲,他点起油灯,聚过头顶,郑重地供奉在佛前。穆尘和嘉禾跪在地上,他们把手举过头顶,然后放到嘴边,最后放在心口,在佛前磕下长头祈愿。
导游一本正经地讲述着宗喀巴大师和各尊神佛的前世今生,也面面俱到地详解了各个殿宇的来历,从这个殿宇到那座殿宇,在这个佛前,在那个神后,嘉禾的心里都默念着她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心愿。
从塔尔寺出来已是午后,烈日当空,阳光照在脸上感觉火辣辣的痛,嘉禾给自己和穆尘抹了一层厚厚的防晒霜,穆尘拿出棒球帽戴在嘉禾和自己的头上。张媛媛呆呆地看着嘉禾,一阵自卑之情油然而生。她眼里嘉禾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从容,她的头发那样顺滑柔软,她的皮肤那样精致白皙,她的眼睛楚楚动人,她的体态轻盈活泼,张媛媛呆呆地看,痴痴的想,原来只有嘉禾这样才能值得穆尘那样的男人去爱。张媛媛伸手摸了摸自己干燥的皮肤,又用手拢拢枯黄的头发,默默地说:“谈恋爱,势均力敌才是最好。”
“媛媛姐,抹点防晒吧,紫外线太强了。”嘉禾热心地走到张媛媛面前,亲热地说。
“不用了,我习惯了。”其实,张媛媛想试一试,抹点防晒霜是不是真的不会晒红皮肤,但她内心的小魔怪却阻止了她。
车里的热气逐渐散尽,等穆尘和嘉禾上车之后,张媛媛才上去坐在王华的身边,王华沉默着发动了汽车。王华在生张媛媛的气,他很不服气张媛媛拿他和穆尘做比较,他认为穆尘除了钱多以外并不必他优秀。
张媛媛也为自己早上意乱情迷之中胡说的那些话而感到后悔。当她权衡了爱情中彼此的实力之后,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配不上穆尘那样的人。
马步芳公馆离塔尔寺不过半小时的车程,这一程路气氛很压抑。王华默默不语只管开车,张媛媛心里波澜起伏只顾想心事,嘉禾因为郑重其事地许下了心愿而感到激动,穆尘被嘉禾这样深切的爱感到震撼,他不愿意嘉禾丢了自己,他想告诉她,不管多爱一个人,也不能丢了自己,一定要在爱别人的前面加上爱自己。但他没有寻着合适的机会。
马步芳公馆是另一番景象,透出一股老宅深沉、庄严和神秘的气息,它是一座用玉石建造的官邸,具有浓厚的地方文化特色,有7个独立而又联系的院落组成,各院落和重要的亭宅都有暗道想通,院落设计精巧,建筑古朴典雅。嘉禾信步走在昔日大军阀马步芳的府邸中,听着导游地解说之词,她心里感觉到厌烦。她从小就听奶奶说过,马步芳是一代封建军阀,曾经用残酷的手段迫害西路军,也曾经用铁血手段鱼肉百姓。
草草结束了马步芳公馆的观光,太阳已经偏西,一阵阵风吹来感觉凉飕飕的。穆尘提议去附近一家包子铺吃包子。据说这里的包子一绝,颇具当地少数民族撒拉族特色,有砂糖包子、萝卜肉馅包、油搅团包子、青麦包子、韭菜包子等。走进包子铺,嘉禾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古色古香的大桌子配传统的木质长条凳,桌子上放着香油、醋和酱油等调料汁。不过片刻,热气腾腾的包子上桌了,白花花,油露露的包子散发着牛羊肉的香味,青麦包子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四个人各自坐在各自该做的位置,安静的吃着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