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莫言殇(第六章)

下了雨。

这一夜就像小时候一样,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大卡车入眠,还有“刷刷”的雨声。

早上起来很冷,四月份的天气,偶尔还是要穿一件薄外套的。

虽说外婆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毕竟已经没有了外婆,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复习”舅爷的几本武侠小说之后,便觉得余下的人生索然无味,了无生趣,当然,这不是说书不好看,而是觉得看完了书,人生也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了。真想了此残生啊。为了避免自己沉迷电视无法自拔,我决定动身去唐悦珠家玩玩。

由于没有事先打过招呼,所以根本不知道唐悦珠家的具体位置,尽管如此,我还是去了。我只知道,她家在村中心小学附近,至于这附近的范围有多大,并没有考虑过。所幸我的人品还算不错,唐悦珠的人品也还行,问了几个人之后,终于一路摸索到了唐悦珠家门口。然而,我要找的人并没有和我心灵相通地等候我。

唐悦珠的奶奶得知来者竟是无头苍蝇一路摸索到了同学家里,惊讶之余,还招呼邻居壮丁传话,以告知百米之外在姨妈家里毫不知情的悦珠。我有点受宠若惊,毕竟来的时候没有打过招呼,扑个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喜欢这种“乘兴而至,尽兴而归”的旅行,造访同学很少提前打招呼,一方面怕自己爽约,另一方面,无计划比有计划的旅行更让人有一种惊喜的感觉。

当然,惊喜的只是我,唐悦珠则是满心的愧疚。她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的默契竟然一点都没显现出来,而在这个我最可能造访的日子里,她竟然没有乖乖等在家里恭候我的到来。当她回到家见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作为一个勤劳的孩子自然没什么时间与我闲聊了,回到家一边择菜一边跟我若有若无地寒暄着,眼见人家就要准备晚饭了,我也就识趣地道别离开了。当我们再次在学校见面的时候,悦珠一直向我不停地道歉,她说她不知道我要去,所以就去了姨妈家。而且得知我在家里的时候,也是紧赶慢赶回去见我了,但还是照顾不周,没能留我吃饭。而我听着她道歉我也好愧疚,再道歉我可能就无地自容了。

我走了一里的爬坡车道回到外婆家,庆幸自己小学没有在这里读完,若是在这里读完小学,那这条爬坡车道岂不是要天天爬?

回到外婆家,草草煮了晚饭就准备回到楼上看书,虽说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了几年,但舅爷的藏书却没怎么看过,因为那时候太小,怕损坏图书,图书束之高阁。而今我长大了,可以把书翻出来读了。《射雕英雄传》一共三本,小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我惊讶于金老爷子的逻辑思维能力的同时,也佩服他的动作描写功底,人物细节刻画得淋漓尽致,“逻辑严密”是我想得的最多的形容词,或许也不叫形容词,姑且叫赞誉吧,叫评价太过低调了。之后也看了《大沙漠》,是楚留香系列小说之一,下一本是《画眉鸟》可惜当年舅爷没买到,就像现在的畅销系列小说一样,没买全总是会有些遗憾的。而古龙的《风云刀情》相较于前面这几本就逊色许多了,只是佩服他竟能坚持写出这三本,虽说有对比就有落差,然而我们并不能否认行动者的成就,毕竟自己比他们还要逊色,即使古龙写出个鸟粪来,也比我光看书不写书强上一百倍。然而,古龙非但没写出个鸟粪来,还写成了武侠大师,只是我看的作品略为低级,所以影响了自己当时对他的评价。

舅爷在我眼里是个充满智慧的人,他在我的成长历程中基本上算是充当了一个父亲的角色。

我十分认同某作家的说法,一个人的性格不是靠遗传的,而是靠环境感染的,父母怎么样,孩子就怎么样,是因为孩子的模仿能力。而我一直很喜欢看书,大致就是受了舅爷的影响。

这个周末过得太快,对于时间观念薄弱的我来说,如果没有人提醒我要去学校,只怕我还会捧着书看到海枯石烂。

离开得太早,总有些戚戚,就像一个断奶的孩子,离开母亲那种不舍与无助。这在我幼年的时候,以及初中时候,时有发生,一种想哭不能哭的委屈。毕竟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因为离开而哭泣。

回到学校之后,我并没有安安分分地留在宿舍做些可有可无的琐事,毕竟玩心太重,星期天下午自然是要出校门去浪了。其实也就是从街头走到街尾,再从街尾走到街头,来来回回往返数十次之后,天色已晚,晚读时间也该到了,而放飞的心似乎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就是一味地想在外“流浪”,不甘回归室内。

那天我穿了一件淡黄色风衣,决心回到教室做出一副好学生该有的样子之后,便到小卖部买了一包辣条,了却此时最大的心愿。万里长风呼啸而过,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嗯,这时候应该来包辣条。

不过这长风吹得我确实有些感觉太过凉爽了些,我默默地搂住双臂,抱住自己,左手辣条,右手零钱,好像拿着双刀的忍者,即将奔赴战场,展开英雄救美的殊死搏斗。长发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微微仰头让发丝划过脸颊,视线正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白衣少年冷漠的目光。薄薄的斜刘海被风吹动着,撩拨着他好看的容颜,也撩拨着我饥寒交迫的心。

他很高,很瘦,似乎不怕冷,依然穿着白色T恤,淡漠地看着眼前发愣的我,无奈我的海拔实在太低,仅就两秒,他的目光便不再停留在我身上。径直朝我身后走去,或许,他也是去买辣条的。

我急忙跑回教室,找出贴在黑板右侧的学生会值班表,找到班长的名字,然后找到那天与班长同行的值班人员名字——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叫张垚。好土的名字,五行缺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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