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戏剧 《冬之旅》
蓝天野 李立群主演
《水上的名字》，是剧中两位主人翁内心对白的一本忏悔书，引用自济慈的墓志铭。
如鲠在喉，如释重负，都是固体的形态。像一个与之对抗的外物，像一个内部积年孕育的包块，卡在哪儿，如影随形，而时时隐隐作痛。
如果我们，连同周围的一切人事物，连同时空，连同更多未可知因素，本是液态的呢？一种金属质感，但非散漫、而是自有边界的流动的液体。我们被它塑造，我们是它的一部分，我们随着它飞速向前、一逝不返。如同昨天提到的曲线上的切线，现在我们是曲面上每一瞬间的切面上的小粒子。偶尔这液体转弯速度过快，我们被甩出去脱离了轨道，偶尔这液体向心力很强，我们又被拉回来一点。
我们在曲面内外，常常不期遭遇其他对我们影响深远的小粒子。在某一段时空内，我们与他们相伴而行，跌宕起伏，见证激情与美景。而又在下一个转弯口，因为惯性或突发因素不同而分道扬镳。也有些或是你或是我或是他的小粒子，在湍流中，突然沉入这流动液体深不可测的内部，悄声匿迹，仿佛这表面极速运动的液体之内核，有同样一块巨大不可测的静止静默的空间，它是我们所有小粒子如何而来、如何而去的本源。
如上所说，有一些小粒子，在相伴而行一段时间后，和我们错过了。虽然后来，我们外在和内在的形象，早已随着时空流逝而变得面目全非，但我们曾经痛楚的记忆，却固执地认为那些小伤疤还是原来的形状，那些互相和我们给予印痕的小粒子，还停在原处，等待互相再给个解释和解脱。我们记着这些印痕，为这些印痕命名，一同记着留下这些印痕的小粒子的名字。我们固执地以为它一直是开篇讲的那样有标志感的固化物，而当我们鼓起勇气溯源而上探寻之，才发现或早已灰飞烟灭。
因此，仇恨、怨念、嫉妒、不舍、忿怒，乃至仅仅是不放下、不承认、不原谅，都是这巨大而迅速奔逝而去液体中，我们自以为还存在的那些标志性事件的遗留固化物。而它们，实际上有可能是不存在的，或只存在于小粒子一时的执中。
水上的名字，水中的小粒子，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