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跟朋友聊深一些的话题,把自己给聊精神了,夜深了,睡意全无,担心第二天上班可能会无精打采,尝试听轻音乐助眠,无果。
到了大概四点多的样子,索性什么都不听,做躺尸状,在不知不觉中却睡着了。
早上七点二十醒来,依旧精神抖擞,完全没有耗损感。收拾停当步行去上班,一路遇到各样的人。看到一个老妇人,身穿黄色暗碎花的长布裙子,套了一件红色衫子,迎面走来。那裙子和衫子像是能说话,写的全是精神涣散、潦倒不堪,写满了不搭调。再看她的面目,果然形容憔悴。再接着,又看到一位少年,上衣是白底黑色细横条纹衫,下着蓝色裤子。衣服很清爽,少年长得也秀气白净,虽谈不上丰神俊朗,身上却带了一股明媚。
走到店里,上二楼打卡,恰看到我的主管辰哥,一楼90后的女孩子们都这样叫他。
辰哥比我年龄小,初见他时,心里一百二十个放心,觉得自己今后的日子必定会蛮轻松的。他性子看上去很温厚,不那么咄咄逼人。
明天某国120人的代表团来书店参观,经理嘱咐大家搞好卫生。我新到了这个地方,早存了整体做一遍卫生的心思,好像经过这一番,便能和它建立了一个联系似的。前天下午已经擦了9个书架,但由于同时干了三件事——擦书架、整理书、熟悉书,感觉进度不大,颇有些沮丧。因为辰哥曾经提了一句,擦46个书架,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而我用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才擦了9个书架。这反差也太大了。我一度产生了自我怀疑。
然而今天,按照把书取出来、全部擦拭一遍书架的流程,我俩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擦完剩余37个书架。我也才明白,那天辰哥只是按仅擦表层浮土的工作量粗略估计了一个时间。他说,他还觉得我干活挺快的,很快擦完了三个架子。我也才意识到,自己认真干起活儿来,并不会比其他人慢。
下午,辰哥叫同事建萍帮忙擦架子,她看上去不喜欢干这活,却也不好直接拒绝。干起活儿来便有些糙,直接说不用擦里面,擦擦浮土就行,三下五除二就擦完了。辰哥问,“你擦干净了吗?”
“擦干净了,不信,你用脸蹭蹭!”
“我用脸蹭干嘛!”辰哥很无奈。
我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
后来,辰哥对我说,“在一楼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她们什么都敢说。”
我回道,“这样挺好。”真觉得这样挺好。
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我俩把建萍擦过的架子重新补擦了一遍。建萍心宽,并没觉得我们这样做,是对她前面工作的否定,欢乐地去浇花了。
今天接受了同事小月月的邀请,和她吃了两餐饭,也去姑娘们住的宿舍做了做客。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月月是个嗜睡的奇女子,她休息的时候,能从当夜玩到三四点,乃至翌日七八点,然后开始睡觉,睡到转天早晨,除了吃饭上洗手间,每次活动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她的名言是,夏天这么乏,睡觉吧,春天这么冷,睡觉吧。
她当然还有其他的特点,比如喜欢研究各国的文化态度,喜欢鬼哥乐队,喜欢薛之谦和四大天王的歌,喜欢吃西兰花,不喜欢吃菜花。但所有一切都抵不过这一特点在我记忆中的分量。
还有小杜姐,是店里时间最长的老员工啦,快满17年了。今早开晨会时,有电话过来,经理听到传达后,念叨着说,没有男孩子,大家都默不作声。小杜姐主动说,“我去吧。”经理特别诚恳地说,“谢谢小杜姐。”
我起初没明白是咋回事,后来领会过来是要去送书。搬书是挺累人的活儿。据说有十包书,小杜姐也许搬不动。建萍说,“我去吧,我力气大。”便跟着小杜姐一起去了。
据说那个地方很远,中午可能回不来。不过上午,我们正擦书架,她们竟然赶回来了。小杜姐描述那个买书老师的言行,在我看来可以用颐指气使来描述。但她只是那么自然地描述罢了,没带有多少情绪。
哎呀,真是妙极了。固然不能说,他们一点情绪都没有,但那份面对他人傲慢无礼的从容,是要大大赞一个的。
很喜欢这个工作环境,它能激发我内心的很多东西。
今天只是单纯地擦书架、整理书籍,很纯粹地劳动,速度着实快了许多。虽然体力有消耗,内心却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
我在练习,把自我与做事分开,把丽丽与事情分开,颇见成效。
同时,也看到了他人自我活跃的部分,以及纯粹做事和纯粹与人打交道的部分。我很开心,能够看到自己与他人的状况。
下班的时候,又看到了早晨穿横条纹衫的少年,身上依旧是一片阳光明媚。
到了晚上,颇有些困倦,却还是饶有兴味地写下了洋洋千言,以记录这平凡的工作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