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不景气,老早就放了假。既然不景气,也就没挣到钱,也不想回家,一个人留在厂里。经常都这样,懒得弄吃的,下楼买速冻饺子吧。
天空太憋闷了,几朵雪偷偷溜了出来,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没几圈就触地了。超市老板老太似的捧个热水袋在打瞌睡。年底了,外乡人们大都回了家,超市跟古陵样冷清。
老板递了支烟给我点上,问我发出去的东西有回音没。他不是真的关心我那些孩子的下落,纯粹出于无聊罢了。你看,他弹簧似的又把话题转到年收入,旋即又是来年选举,换个频道是足球,再换,赵薇嫁谁了?
我从冰柜里拿了包东西,在酒柜上选了坛女儿红,结帐出门时,雪更大了,漫天雪花,颠狂杨絮似的,四下翻飞。水都烧干了,重新烧了水,咦,我怎么拿了汤圆?汤圆下红酒,听着就别扭,别扭就别扭吧,懒得再下楼。
阿袁来了,她太挑嘴,不吃糯食,也不吃酒,只好给她冲杯白茶吃着陪我。糟糕的是这女人并不八卦,我还以为可以痛快的当回“听长”了。她只说这两天正烦着吃酒送礼,这几百那几百的。
唉,这宁波汤圆越来越假了,纯粹就白糖味。
我说这风气是越来越坏了,就连亲人间那点关系也全靠钱来维持。阿袁不答应了:怎么这样说呢?礼尚往来,就当存银行了。我说那你还烦什么?她又没话了。
这酒也热乎不起来,女儿红成了飞红巾,杀手样的冷。
没有火,没暖气,零下几度漫天飞雪的天气在这样的屋子里聊天不是件快乐的事。所以阿袁一杯茶没吃完就匆匆走了。
于是一个人就着雪花吃酒,糠多也重,原本温柔的女儿红,渐渐的也让我眼神迷离起来。天色渐暗,雪仍旧疯狂,伸手出窗,摘了朵雪花,也摘了个问题,给谁呢?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