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寻找着,我从未放弃过!我想信我儿子还活着,我找了七年了,我去过,西藏,拉萨,云南,青海,所有偏远的地方我几乎都去了一遍,我不信老天他不可怜我!我就要死找下去,我就要和上天死下去,我他妈的就不行了,我找不到!我儿子一直在我心里,他妈的没死!谁在劝我放弃,谁在说我儿子死了我他娘的杀了他!”
许三在外面漂了七年了,不对,不应该说漂,应该说是寻找,因为他有目标,他的儿子是他的目标,他一边寻找着,一边忏悔着。他一辈子就这一个目标,许三的右手食指没有了,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他没有说过原因,后来才说出了原因。许三他今年四十五了,三十五时生的小汤,就那一个独子。
他总说:“我他娘的还能活小三十年,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我就要老天爷死磕到底了!”
那天许三打麻将赢钱回家,看见坐在门前的小汤:“小汤,来来看看,爸爸给你买的糖,来来爸爸给你剥开。”
“我不吃你的糖,你整天就知道玩,我不想理你。”
“这熊孩子!”
许三他妻子让他带一会孩子,自己要去村委会交养老保险,还要走程序,不方面带着小汤。
许三爱理没理的说了一句他没空。
然后吃过饭,许三妻子收拾碗筷,小汤去了里屋趴在床上吃他爸给他买的糖。之后许三出去了,许三妻子从厨房里出来,就去了村委会。
回来时,见家里没人:“混蛋,打牌还带着孩子。”说完就去找许三去了。
来到牌场:“小汤那?”
“不是你带着吗?”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要去养老保险。让你带着小汤!”
两个人互相看着,不吱声,突然:“你个混蛋就知道打牌,小汤要是找不到了,你给我等着。”抬手把桌子一翻!然后急忙走出牌场。
许三:“都他娘的别打了帮我找小汤。”
瞬间整个村子里都是,小汤的声音。
“李大娘你看见我们家小汤了吗?”
“一小时前我还见他坐在门前吃糖那?”
“不会是!”
“别担心那糖是我给他买的。”
“那能上那里去我的小汤。”说完许三的妻子就瘫在地上哭了起来,然后又站起来:“许三都是你个混蛋,你只顾打牌,就是因为你我小汤才丢的!”
许三没有和他妻子吵:“我去村口附近找!”
那晚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就是那晚,许三把自己的右手食指给砍了下来,他妻子惊讶着哭着说不出话来。后来报警,没有找到,他妻子和他离了婚!许三把家里能换成钱的都买了,告诉邻居:“我家门前一点也不能变,万一小汤自己跑回来了,你就给我打电话。”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个每一个村民,然后就骑着插有他儿子照片的红旗的摩托车走了一走就是七年直到现在也没回去过了,他村里的人也从来没有给他打电话。
他说小汤右脚踝那里有个小拇指那么大接近圆形的伤疤,那时煤炭烫的!担心他以后会留下心里阴影,所以就叫他小汤,小烫太难听了,汤和烫同音。
有一回许三在云南一个偏远村里,看见一个小孩右脚脚踝,有疤的,只漏出一点,被裤腿挡住了,许三走到他身边,“哎,小朋友吧你的右脚裤子往上拉拉。好不好?叔叔给糖吃。”
“陌生人走开,我不吃你的糖!”
小孩的声音惊动了大人。
“喂你是谁啊!”发怒的哄到!
许三见发这么大的火,抱着小孩就跑!
“哎!你干什么!放下我的孩子!”
许三抱着孩子死跑!
“快来人啊,有抢小孩的!”
很多村民,拿着刀锄头,镰刀,在后面追着。
许三抱着孩子,跑着,结果一看孩子的脚踝上的疤,不是圆的,就停住了。抱着孩子,傻在那里。追过来的村民立马,抢过来孩子,其余的推到许三就是一顿打。
后来警察来了问许三为什么觉的这个孩子是你的?
“我见那孩子脸踝上有疤,有见他爸爸,那么生气,我以为他做贼心虚,没想到孩子的家长找来了,所以我就抱着孩子跑了,结果一看脚踝……。”
想被这样的追打,有好多次,所以许三和好多地方的警察都打过交道。
许三背上,腿上,都被打伤过,许三也有次擦点进了传销组织的小屋里,那人说见过,小汤,说上车,带着他去,许三说他有摩托车,开摩托车和你们去不行吗?那人说路难走,还是先把摩托车放这里,然后再来。许三说“那么多年,我什么路没走过?”
结果那人说,不上车不带你去。
许三听了一愣,骑着摩托车就赶快走了。
那人骂了一声,进了车。
许三说在外面那么多年了什么猫腻没有见过!骗子,乞丐,花招多的是。他早以习惯了。
许三说有一次他在一个大城市里的某个大餐厅外面躲雨,看见,从一辆宝马上下来一家人,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小孩的右脚脚踝有一个圆形的疤。许三想跑去前,可是又停住了。在外面等着那一家人吃完饭出来,许三看着雨中摩托车上红旗中小汤的照片笑了,流着眼泪笑了。然后趴在地上,握紧拳头,锤下地。溅起水花,有雨水也有泪水。
一段时间后,那一家人出来。
妈妈说到:“别玩橡皮泥了,弄的身上到处都是。”然后打掉小孩手中的橡皮泥。
许三看见小孩的右脚脚踝的疤没有了。许三走进雨中,捡起雨水里的橡皮泥,看着。然后抬头看见即将消失在雨中的宝马车。
那时很安静,出了哗啦啦雨声,还有一个立在雨中手捏着橡皮泥的男人的呜咽声。
后来许三说:“当时没有立马跑上前去,是因为当时想到,如果那真是小汤,也挺好的,买给了那么一个有钱的人家。小汤过的一定很好。小汤跟着我也许会受很多罪。”
“如果那个疤是真的那?”
许三没有回答。
许三为了小汤去过很多地方,挨过很多打,他说“我该受的罪也受了,也受到惩罚了,为什么老天还他妈的瞎着眼!”
许三找他儿子时没有钱了就停下来,找活打工,有钱了就走,就这样,有钱了就走,没钱了就停,为了省钱,睡过大街,睡过桥洞,睡过田地,睡过大街,睡过公共厕所。
许三说他梦到他儿子过,梦里小汤说,他想吃我给他买的糖。他想小汤是不是去世了给他托梦了,然后给了自己一耳光,骂自己“妈的让你乱想!”
许三有一回,在公共厕所过夜时,那时都快零点了。结果被隔壁的哭声吵醒。
许三听声音应该二十多岁,许三敲了敲挡板:“孩子你怎么了哭什么?”
对面停止了哭泣,没有说话。
许三起身,走出来,来到那个孩子的“房间”前:“孩子出来陪叔说说话好吗?”
开门的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红着脸看着许三。
那晚许三和那个孩子,坐在路边:“叔没钱,烟差点你抽吗?”
“叔我不抽烟。
“不抽烟好,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浪费钱。怎么不回家啊?在厕所干嘛啊?”
“我在这座城市没有家,当年为了理想来到这坐城市,为了省钱才睡的厕所。”
“孩子不行就回家吧!家里人没有人笑话你!好好陪在你爸你妈身边,比什么都好!”
“我爸妈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根支持我,我来这座城市也没有多久,吃不好,睡不好,每天挣的钱都不一样,苦是苦,但是我很开心,我在为自己的梦想拼,我不会退缩的。”
少年说完抱紧怀了的吉他不在说话。
“小子叔相信你,好好加油。”
“叔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和我一样睡厕所啊?”
许三:“……”
少年听了没有说话。
那晚在千家万户都睡的时候,路边有位少年自弹吉他唱起了,筷子的兄弟的《父亲》。听众是一位流泪的中年男子。
一夜过后两人要分离了,许三硬塞和少年三百块钱,转身要走。
“叔把你手机号留下来吧,给我一张小汤的照片,万一有消息那?”
许三留了电话,给了照片。看了少年一眼,拍拍少年的肩膀离去了。
在那个有雾的清晨,街道上一位少年,望着慢慢消失的摩托车,站在路上大声唱着《父亲》。
万事万物中有着一位心存梦想的少年,和一位坚持不懈寻找儿子的中年男子。
万事万物中有数位心存梦想的人们,和数位寻子的父母。
岁月不易,真希望所有有梦想的人都能够坚持下去,真希望每个残缺的家庭最后都能够圆满。
也许老天真的睁开眼了,也许许三的罪真的受完了。
在某天晚上,许三接到一个电话。
“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和你一起睡厕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