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已向晚

上一次,和同事逛街买过年的羽绒服,仿佛还没几天,这就准备又要买今年的新衣新鞋了。

时间好似踩着滑轮,刺溜一下,一路飞快地从春节、五一、端午、国庆面前经过,然后滑到11月。

也是眨眼之间,11月份所剩寥寥无几,2020新年正迫不及待地赶来,真应验了那句被重复了无数次叫人伤感的话:时间过得真快!

蓦然回首,也好像,一夜之间,从少年到白头。

前几年,朋友因病提前退休,跟着惊悚、诧异了一阵,感叹半生等闲过,一事无成,轻慢了时光。

于是亡羊补牢,重拾年少时的爱好,枯坐书桌灯下,捧读久违的书,以期美化千篇一律的灵魂。

灵魂还远远没有达到百里挑一,鬓毛率先衰老。

不记得是哪一天照镜时,白头发竟然是一缕一缕触目惊心地跳出来,无论怎样地自欺欺人,毕竟遮不住的了。

昨天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坐在阳光晃眼、灰尘荡漾的教室,浮想联翩,未来有无数的可能,而每一种可能都是那么五彩斑斓,绚丽多姿。

下午的二节课下,手拿一本书,独自坐到河边茂密的油菜花丛中,一块泥巴接一块,扔向清澈的河,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小鱼儿成群结队地游……

五彩斑斓的梦想在水中扑腾,天色将晚,一页书也没翻,总以为成长太慢,时间太多,来得及做任何想做的事。

谁料想,只是恍惚一瞬,几十年匆匆过。

翻书,无意间看到一句:衣带日以缓,岁月忽以晚。

一下子眼眶发热,岁月忽已晚,人生步入老迈了呀!

还是不甘心,继续作困兽斗。

工作之余,请眼亮手快的小同事,帮助把显眼的白发拔掉。

果不其然,一番手起手落,又是黑发一片,尤其头发划杠处,不见一根漏网之白发,压根白发从来没有到此一游。

同事总不能随叫随到吧,周末的饭后,趁着那口子打着饱嗝的空档,缠着他薅去几根白发,多一根当然不如少一根。谁知他胡乱地划拉几下,远远地推开我,哎呀,不行不行,老眼昏花,看不见了。你还是去染黑吧!

我呸,打死也不染发!

君不见,那些个染过发,犹如割过的韭菜,不,比割过的韭菜长得还快,没几天,白发茬子就急不可待地冒出来,而且报复性地一冒就是一层,与上面染过的黑色势不两立,泾渭分明得特别刺眼。

不愿甘拜下风,是吧?那就再接再厉,继续染。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发茬子每个星期都冒一片,总不能每个星期都染吧?染发剂含有化学成分,这总不能否认吧!哼哼,小样,跟我斗!

不愿意认领白发,不就是不想承认衰老,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比实际年龄年轻。

可是,我问自己,假如倒回去5年、10年,我就会珍惜时间,努力到脱胎换骨了吗?不,不,我还是那时的散漫与松懈,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紧迫与追惜,一种年龄一种心态,一种经历一种人生,偷梁换柱的,只能是皮相,灵魂只能交给时间与磨练!

轮番自问自答,我终于释然。

染发与除皱,只能抵挡一阵的衰老,岁月已向晚,光阴的乱箭铺天盖地,纷披而下,任谁能躲得过去,而毫发无伤呢?

盛世美颜在时间面前,终究必将凋零得一败涂地,终有一天!

但是,绝代的风华,可以傲立于光阴之上,万里挑一的灵魂也可以。

走在向晚的光阴里,那些脚步从容而淡定的人,那些内心充满阳光和热爱的人,那些专注于送人玫瑰而绝少哀叹老之将至的人……

他们一转身,衣袂飘飘,步履轻盈;他们一凝眸,目光坚定,眼神和煦;他们一举手,清风入座,明月当头……

只因为,他们有一颗生机盎然的年轻的心,所以他们永葆青春。

白发逐日滋长,我终究是无能为力,那么能不能多一点濡养我的内心?

岁月已向晚,老就老吧,以顺其自然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如此,岁月我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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